正文 第2节
看她一副恨不得捞起袖子冲上去干架的彪悍气势,伊妮德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好了,别气了。”
“小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丽莲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可气的,你难道以为,能除掉那么多竞争对手登上皇位的新王会是一个仁慈和蔼的老好人吗?”少女温声细语的说道:“我想他们应该是想让我嫁给如今掌握兵权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吧。”
丽莲的嘴巴差点张成了一个‘o’形,她结结巴巴的道:“小姐你怎么会知道的?”
伊妮德促狭的眨了眨眼睛,“秘密哦。”
“小姐你太坏了!”丽莲不满的嘟起嘴,“总是欺负我。”
少女弯唇一笑,眸色却稍稍暗沉了下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想到新国王这么快就想到了利用她这颗棋子去收拢祖父的旧部。
好色的老国王在活着的时候就纳了许多皇妃,光是明面上的子嗣就足足有几十位,而平安活到长大的也有十几个,然而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一名不受宠的透明王子,其余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要么变成了残废,要么突然染病去世,甚至还有遭遇暗杀的,当那个一直被人忽略的九王子成为皇帝后,让不少支持其他派系的贵族官员大跌眼镜。
而支撑这位透明王子的最强后盾,就是掌控了英格列二分之一兵权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
手握兵权才是决胜的关键,之前也有其他王子想要拉拢普里斯特莱公爵,然而都被这位冷血不近人情的公爵丝毫不留颜面的婉拒,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谁也不站队时,却毫无预兆的倒戈向了被人忽略的九王子殿下。
有了公爵的全力支持,加上其他竞争者都失去了对抗的能力,九王子便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新国王。
但成为了皇帝,不代表九王子从此便可高枕无忧,因为还有一位压在他上面的皇太后狄丽雅·英格丽,这位皇太后来自异国,生的十分美艳动人,也是老国王生前最宠爱的妃子,甚至为了她废弃了贤淑温柔的王后,改立狄丽雅为新王后。
狄丽雅不仅生的美貌,心机也异常深沉,她和老国王并无孩子,却依靠着自己的魅力和甜言蜜语把老国王哄的团团转,甚至将皇室直属的近卫军兵权都交给了她。
有了兵权在手,狄丽雅的野心越来越大,她开始不满足一个小小的王后,想要掌控整个英格列的兵权,野心勃勃的想要成为英格列独一无二的女王,所以新国王和他背后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就成了她的头号绊脚石。
新国王对于这位手握重权的年轻皇太后也极为忌惮,但是又不能和她撕破脸皮,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曾经在英格列的军队中拥有崇高人气的洛克菲勒老公爵身上。
若不是有忠心耿耿的洛克菲勒老公爵默默守护着,只怕英格列早就被昏庸无能的老国王给败光了,哪怕是英格列的子民也都清楚这一点,他们厌恶唾弃老国王,将老公爵视为英格列的真正英雄。
当老国王剥夺了老公爵的爵位时,整个英格列全国各地都闹起了数场反抗暴/动,若不是最后老公爵亲自出面安抚,现在的英格列姓什么也还未必。
尤其对皇室大失所望的老公爵一部分直属旧部,纷纷不愿再受帝国管辖,跑到最偏僻慌乱的北方扎根驻守着,无论皇室怎么利诱都不为所动。
老公爵的旧部是很早前就一直跟着他东征西战,士兵个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骁勇凶悍战士,哪里是常年安居在帝都的花拳绣腿们能够相提并论的。
如果老国王已死,新皇帝会将主意打在她这个洛克菲勒公爵府唯一的后人身上也不足为奇。
一来娶了她能够拉拢民心,还能让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在军队的地位更加稳固,从而变相的将洛克菲勒捆绑在这条船上,而新皇帝只需要动动嘴,什么都不用付出,完全就是百赚不赔的划算买卖。
还真是好算计啊。
少女低垂的眸光中略过一丝薄凉的冷意。
……
被老仆人芬恩赶出门的骑士小队并未离去,而是直接在附近驻扎了一个营地,显然做好了长期的准备。
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个人立场,他们都不可能硬来,除非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再着芬恩虽然看起来苍老孱弱,但他可是老公爵身边陪伴他最长的忠仆,即便岁数已高,也不是这群新兵蛋子能够随便击败的强劲对手。
伊妮德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芬恩心中和自己的亲孙女也没区别了,当初爱丽莎小姐和老公爵接连逝去,就令芬恩痛心悔恨不已,他在心中发誓,只要他还活着,能握住手中的剑,就绝对不会再让伊妮德小姐重复爱丽莎小姐的悲惨命运。
如今这群帝都来的家伙居然想让伊妮德小姐去嫁给一个死了三任老婆还有两个年龄比小姐还大的儿子的老男人,若是他真的让他们带走了伊妮德小姐,只怕老公爵都会气的从坟墓里蹦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为了防止这群不怀好意的家伙偷偷溜进来,芬恩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庄园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伊妮德从二楼的窗台望着老仆人芬恩的背影,心中又是无奈又是一阵心暖。
虽然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她十分惊惶无助,但是她身边的人却都是善良温柔的好人,为了令他们安心,所以伊妮德不得不隐瞒自己曾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实。
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大概记得,自己前世其实并不算是个好人。
应该说,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重男轻女的原生父母一生下她就把她卖给了一户想要女儿人家,然后用这些钱又抱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也不愿意认她这个亲女儿。
随着年龄的逐渐长大,伊妮德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养父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经常找一些借口故意接近她,和她肢体接触,那时伊妮德虽然不懂这些,但隐约也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她借口学校必须住宿,住在学校里才隔绝了与养父的相处。
她的养父是一名大学教授,外表生的儒雅斯文,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个温和有礼的学者,若不是伊妮德见过他令人作呕的阴暗一面,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养父背地里会是个真正的禽兽。
高考时,伊妮德原本是想去其他城市的大学就读,却被养父强行更改了志愿,最后不得不去他所在的那所大学。
伊妮德已经不想去回忆那几年大学生涯究竟是怎么渡过了的,那时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求救,就算她把那些养父猥/亵她的证据散播出去,也很快会被压下来,她不敢和人交朋友,不敢和人谈恋爱,原本成绩优异的她随后也一落千丈。
那个时候走投无路的她甚至去求过自己的亲身父母,只是在她鼓起勇气说明了来意后,两人却陡然变了脸色,拿起扫帚就将她赶出了家门,还一边大骂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不知廉耻的勾/引自己的养父。
伊妮德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在周围旁观者或鄙夷不屑或轻贱下流的眼神中,明明是天气炎热的七月晌午,她却觉得身体冷的彻骨。
那时她还太小,脸皮也薄,被自己的亲身父母这样诬蔑辱骂,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羞耻难堪的只恨不得将自己的皮都给剥下来。
而那个替代了自己身份的少年,便而二楼的窗户看了下来,看着狼狈不堪的她,漆黑的眸光中带着微微的怜惜和不忍。
她没有理会少年的目光,麻木而心死的回去了原本的地方,整个大学时期浑浑噩噩的渡过,好不容易挨过这段黑暗的时期,她偷偷的逃到了其他城市,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一名好友的支持,成功的创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并且还成为了设计圈里还颇有名气才华的年轻服装设计师。
就在伊妮德觉得自己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后,那对曾经赶走过她的原生父母找上了门,希望她给他们的孩子托关系寻个好前程。
伊妮德看着他们半响后,平静的说了句关她什么事。
那对夫妇就面色大变的骂她狼心狗肺,白眼狼,连自己的亲父母都不认。
伊妮德觉得十分困惑,明明他们抛弃她时没有半点心软,赶走她时也半分怜悯都没有,怎么需要用到她时就立马过来认女儿了。
只是她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除非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否则绝对不可能罢休。
但是伊妮德并不想满足这对贪得无厌的夫妇。
啊,后来她确实帮那个顶替她身份的男人找了份好工作,但她却也不怀好意的靠近引诱了他,令他不断的去借钱满足她的需求,还在他面前透露养父的禽兽行为,看着他们俩狗咬狗,她却在一旁装无辜。
最终养父被揭发举报,名声前途毁于一旦,那个男人也掏空了家底,让那对夫妇背负了无法偿还的巨债。
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的她便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分手。
却不想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在两人分手后没几天就拿着一把刀冲进她的公寓里,眼睛赤红的逼问她到底爱没有爱过他。
“你会爱一条狗吗?”
伊妮德记得她当时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这般懒懒的回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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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然后彻底崩溃的男人就和她一起同归于尽了。
伊妮德也从这件事上学到了教训,绝对不能将人逼到绝境,至少给对方留下一线希望,才不会逼得对方鱼死网破。
至于愧疚什么的,她是真的半点都感觉不到。
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为薄情冷血的女人吧。
不过对于真心爱护她的人,伊妮德还是十分在意的。
只是一旦参杂了不纯粹的利益或者单纯因为外貌对她产生好感的肤浅之人,她也不会有半分心软。
这两天观察下了这些来自帝都的不速之客,从他们的态度上,伊妮德也意识到这群人估计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先找个时机近距离的了解下这些客人。
悄悄的换上丽莲的女佣服饰,伊妮德直接从后门的隐秘小道溜出了庄园。
这个类似欧洲中世纪的时代对于女性的束缚还是很森严的,像未出阁的年轻少女,在没有家人或者监护人的陪伴下,是不能单独出门的,即便是极为疼爱她的老公爵,也并不希望她经常出门,因为伊妮德的外貌实在太显眼了,万一遇上了心怀不轨的歹徒什么的,他也不能保证伊妮德的绝对安全。
像这种治安松散的偏远乡下,地痞流氓还是十分常见的,一旦被他们看上,趁着夜色翻墙摸到少女的闺房行一些下流之事,被欺辱的无辜少女也只能认栽。
若不是有老仆人芬恩时刻警惕的守着庄园,只怕丽莲和伊妮德的安全也难以保证。
真是不公平,明明都是男人的错,苦果却要女人来承受。
一时间伊妮德也忽然有些理解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太后了。
与其看他人脸色苟活,还不如自己手中把握着权利更为安心。
因为早产儿的缘故,伊妮德的体质比同龄少女要弱上不少,平时丽莲和芬恩也看她看的紧,根本找不到机会偷偷溜出去,难得出来一趟,少女沿着后门环绕的小河悠闲的散着步,心情不由得放松自在了许多,唇边也浮现一抹欢喜的笑容。
后门的这条小河地理位置十分荒凉偏远,罕有人涉足,所以伊妮德也不担心会遇到其他人。
沿途她还摘了一些野果放在带出来的篮子里,准备带回去做成果酱。
只是伊妮德的好心情,在维持到她正准备跨过这条小河,去对面采集一些新鲜的花瓣时,看到站立在树荫下,仿佛一抹幽灵般的漆黑颀长身影时,陡然僵住了。
她眨了眨眼,目光和那双头盔下露出来的钴蓝色深沉眼眸对视上了。
啊,她差点忘了,如今庄园附近,都很有可能遍布着这些来自帝都的客人。
不过他应该不敢对她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的,毕竟要成为一名公爵府的家族骑士,必定要经受过极为严厉的骑士准则训练,一旦违背了骑士守则中任何一条,都会被永久剔除骑士的头衔,沦为一无所有的庶民。
于是伊妮德朝着这位幽灵般的骑士抿着唇友好的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敌意,便缓缓的向后退去。
“请等一下,这位小姐……”
沉重的头盔底下传出一个磁性沉稳的嗓音,他的用语十分温和谦卑,但这并未让你停下脚步。
“我并无恶意。”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可能有些吓人,幽灵骑士放轻嗓音,低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想,询问您一点事情。”
“抱歉,我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少女也言语温和的回了一句。
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会被这样拒绝,骑士愣了愣。
趁这个空隙,伊妮德连忙转身就走。
但身后也随之传来了盔甲碰撞的声响和追击而来的骑士长靴踩在道路上的急促脚步声。
怎么这么烦人!
伊妮德心中懊恼的感叹了下自己的倒霉运气,加快脚步往小河上的一块一块凸起的落脚点踩去,因为太过着急,加上昨夜又下过雨,石块上的青苔有些滑腻,少女一个不慎滑了脚,身形一晃就往河里载去。
只是在她摔入水里前,被一只佩戴着坚硬冰冷手甲的手臂给搂住了腰身。
然后两人便以一个十分诡异又浪漫的姿势短暂定格了。
“这位骑士大人,可以请您松开我了吗?”伊妮德语气冷淡的道。
被骑士坚硬的手甲这样不知轻重的搂着,她觉得腰疼的紧,还不如摔入河里呢,反正河水也很浅。
骑士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道了歉,“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
在还未有清晰的性别意识前,钴兰就早早的进入了少年骑士训练营,因此极少和异性有过亲密的行为接触,而且普里斯特莱公爵又是出了名的女性绝缘体,跟随他的骑士大多时候都是在战场各地奔波,根本没有机会和年轻女性相处,钴兰也因此活了二十多年,也几乎少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