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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歌笑,“我没在意,只是偶尔觉得有些糟心,舅舅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歌是真没将这事怎么放在心上,但外头人却未放过这事。
沈歌与青年们在凌风楼的冲突传开后,京都忽然兴起了一股赌博风潮。
律法并不禁赌,但从无哪场赌局像这一场般传得那么快,声势那么浩大,短短两三日时间,整座京城都知晓有这么一场赌局。
此次赌局并非赌沈歌是否能考上进士,而是赌沈歌能否一甲及第。
本朝进士分三甲,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甲五十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一百四十七人,赐同进士出身。
大多数人都不怀疑沈歌能上榜,然天下英才汇聚,要进士及第,实力与运气都不可缺。在许多人心中,沈歌的实力要及第还差些。
沈歌能进士及第的可能性极小,有坏心眼的人便道:“那些女娘们天天嚷着艳昏公子,仿佛全天下就这一个长了脑子似的,具体情况如何,这次一考便知了。”
“嘿嘿,别看女娘们平时嚷得响亮,一提到银钱,能有几个投他?”
京都内许多男子直接买沈歌不可能进士及第,别的不提,买便是支持,买沈歌不能进士及第,起码代表着这些人心中的愿望。
许多女娘们心中堵着一口气,也不管什么风言风语,直接砸银钱买沈歌能进士及第。
因着这事,京都中还刮起一小股当首饰的风潮。小女娘们手上没现钱,只好当首饰来支持沈歌。
买沈歌能中的赔率为一赔八,不能中的赔率则为一赔一点二,可见双方下注的情形。
做赌局之人倒不是胡乱设的局,他们收集沈歌先前写的文章,找能人仔细看过,看过的人都道沈歌即使侥幸能中,以这个水平也决不可能及第。
有人得知内幕,投了三千银两买沈歌不中。
沈歌这阵子没少听这类事,对此已麻木,他扶额叹道:“这帮人就不能换个人盯着么?”
荀飞光明面上没说,当晚便令荀澄投了两万两进去,买沈歌能中。
胡青言也花五千两投沈歌能中。
两人这财大气粗的行径直接将沈歌能中的赔率拉到一赔五。
沈歌不知道荀飞光买过他赢,他只知道胡青言投了钱,因此还郁闷了一把,指着自个的脸问胡青言,“舅舅,你看看我,你觉得我真能及第么?”
胡青言轻敲他额头一下,“我教你那么久,你水平如何,我心中有数。”
不是沈歌说,他舅舅自己还住在一个破院里,有这钱,干什么不好,一不小心可容易打水漂啊。
沈歌被他们弄得压力极大,眼看春闱在即,险些没能睡着。
荀飞光安慰他,“不必担心,买你赢的大多是女娘,纵使赔了也不如何,顶多少戴几件首饰罢了。”
沈歌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若害女娘们连首饰都输了,心头得更愧疚好么?
无论沈歌心中作何感想,该来的还是会来。
三月一日,众举子寅时便在贡院门前候着,静待会试。
第53章 春闱
沈歌在春闱前一晚难得紧张, 滚来滚去滚了半日都没能睡着。
荀飞光见他这辗转反侧的模样, 最终伸手一捞, 将沈歌整个箍进怀里,下巴抵着他脑袋, “睡觉。”
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扑在耳旁,黑夜中, 沈歌的脸不禁有些热。
沈歌比荀飞光小巧一些,被他这么一抱, 整个人都缩在他怀中, 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两人虽互相表明心迹,但到底未成婚, 平时亲密归亲密, 像这般腻在一起的情况却极少,毕竟两人血气方刚, 一不小心便会擦枪走火。
沈歌原先以为窝在荀飞光怀里会不自在, 不想一炷香时间不到,沈歌就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 荀飞光亲自拧来热帕子, 轻轻敷在沈歌脸上。
“荀哥。”沈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
沈歌想起今日要春闱,睡意瞬时便消失,他忙坐起来,接过荀飞光手中的帕子抹抹脸, 而后穿鞋下床洗漱。
荀飞光告假未去上朝,整座荀府灯火通明,都在忙碌。
现在天气已不算冷,不过晚间仍要盖薄被。
为防舞弊,春闱三日规定只能着单层衣。沈歌因此在外头特地穿了一件带着薄毛的皮衣,热可以脱下,晚间若是冷了,还能将其当被盖。
沈歌动作利落,不一会儿便洗漱完。绿枝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早点上来。
沈歌用了碗养胃健脾的山药粥与几个奶窝窝,为防要多次去厕所,他并不怎么敢喝水。
沈歌出门时,老太太与荀厚邈夫妇都来送他,倒不是他面子大,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众人纷纷祝福沈歌,老太太拉着沈歌的手,眉目间带笑,“好孩子,莫紧张,尽管考便是。”
李谦蓉也道:“对,歌儿你莫慌,温习那么久,定无问题。我前些日子可是帮你求到了一支上上签,菩萨正保佑你哩。”李谦蓉说完将她侄儿拉到面前来,“筹儿你亦是,沉住气。”
李筹畴原本站在后头,也无几个人注意到他。李谦蓉这一嗓子,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李筹畴被这么多人一看,心里不自在,忙拱手道:“我知晓,姑母您放心。”
春闱这等大事向来赶早不赶迟,沈歌与众人寒暄几句后便告辞赶去贡院。
李谦蓉令仆从给李筹畴套了车,他的车跟在沈歌坐的车后头。
韶信一看,唾了一口,低声道:“二房的人还是那么会占便宜。”
荀飞光位高权重,哪怕能沾上点边,都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韶信话说的极小声,沈歌与荀飞光都听见了,荀飞光看他一眼,倒没说什么。
荀家两代国公,老国公乃荀飞光祖父,一生戎马倥偬,这个爵位乃是拿命换来的。
荀飞光父亲荀瓖裕自少年时便去北边保家卫国,可惜英年早逝,未等袭爵便去了,老国公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便是荀飞光自己,少年时便去北边,曾越万人进北蛮帐篷杀敌首,曾领兵冒大学走戈壁,也曾彻夜苦读,考状元光门楣,落下一身伤疤,若不是沈歌挖出千年参,现时还不知会如何。
反观荀厚邈,身为长辈,少时纨绔,如今人到中年,只做着一微末小官,俸禄连自己都养不活。他膝下有三子二女,皆靠着荀飞光而锦衣玉食,穿金戴玉,挥霍无度。
荀厚邈夫妇所花的钱基本由公中所出,这笔钱大多是荀飞光挣来的。
若不是老太太还在,他们早该从荀府中搬出去,而不是像现今一般,处处占着荀飞光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