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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壮哉雅鱼

    范蠡被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哼了一声。

    “主人,你醒了?”

    这声音好耳熟。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沾满血迹,挂着泪水和惊喜。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人头戴铁制的头盔,身上穿着牛皮铠甲。像个唱戏的。

    范蠡嘴唇动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阿牛,主人,你不认识我了?你是上将军范蠡,我是你的亲兵阿牛啊。”

    一看自己身上,又是一惊,不是草绿色的军装,而是一袭月白窄袖战袍。两只手腕上是黑色的牛皮护腕。身边还有一柄带血的长剑。

    这不是演戏,是现实。

    “我怎么会在这里?”范蠡忍着疼痛,问阿牛。

    阿牛心疼地:“主人,你被吴军抛石机抛来的石块打中了,刚才没气了……”

    盔甲,长剑,抛石机,吴军,亲兵,这都哪儿跟哪儿?

    再看周围,自己置身一座宫殿的长廊里。外面那翻江倒海的声浪一浪一镭冲来。

    “外面什么声音?”

    阿牛眼泪又流下来了,“外面在打仗呀。我们越国十万水师在夫椒之战中没了,吴国大军一路追杀过来,把我们围困在会稽山下。”

    事情明摆着,范蠡穿越了。

    他穿过两千五百年时光,回到到吴越古战场。现在,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越国上将军范蠡。

    胸口的剧痛缓解了一些,原主记忆也开始复活。

    历史知识和原主的记忆相互印证,他对自己当下的境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兴师攻打越国,于檇李大败,阖闾中了一箭死了,夫差接位成了吴王。

    三年后,公元前494年,越王勾践听夫差日夜操练士兵,准备攻打越国报仇,便打算先发制人,抢先兴兵伐吴。

    范蠡记得,他当时不同意仓促动兵,谏道:“君王,不可。臣听,轻易发动战争,对一个国家来是凶险的事。道要求我们虽然富裕强大也不能做过分的事,军民士气虽然高涨,也不能骄傲自满。所以轻易打仗,违背道,帝不会保佑。”

    勾践笑道:“少伯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老鼠胆了?夫差那家伙正在磨刀霍霍。等他起兵攻来,我们再起兵应对就被动了。这件事寡人已经决定,爱卿就不用多了。”

    越王不听自己劝告,大举进兵讨伐吴国。结果在太湖椒山决战中,越军水师全军覆灭。

    勾践带领残部且战且退。吴军乘势一路追杀。越军战死的十有八九。最后退守会稽山。

    范蠡保护着越王突围,突然飞来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击中胸口……

    范蠡无奈地想道:“我特么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刚刚死过一回了,现在又面临生死抉择。”

    他知道,历史走向是不会改变的,但在细节上却充满不确定性。原主范蠡在这个环节上翘了辫子。越国复国的事就由穿越的自己来完成了。如果自己完成不了这件事,不但命玩完,也很丢人。

    如果自己也死了,这事就会有另外一个范蠡来完成。

    “我可不想死!”范蠡内心“既然穿越过来,那就轰轰烈烈再活一回。”

    幸阅是自己穿越成了越国数一数二的大官,那就过一把做大官的瘾吧。

    他眯缝着眼,盘算下一步怎么做。复国是二十年以后的事。当下最要紧的事是保护越王,越王有什么闪失,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他现在要尽一切努力,让历史沿着既定轨道运校

    外面的喊杀声排山倒海,不能再犹豫了。范蠡一使劲站起来,阿牛一把扶住他:“主人!”

    范蠡:“我没事了,我们快去保护君王。”

    忽然宫门大开,从里面跑出几百个士兵,个个手拿兵器。一见范蠡,都站下来,单膝跪地,齐声:“参见上将军大人!”

    范蠡:“都起来吧。你们不是保卫后宫的禁军吗?”

    领头的军尉一躬身,:“回大人,我们正是保卫后宫的禁军。”

    范蠡:“你们不在王宫护卫,这是干嘛去?”

    统领:“我们奉王后懿旨,前去参战。”

    范蠡吃了一惊,这队士兵上了前线,后宫就没有一点保护了,王后和几百个宫女怎么办?

    “你们都走了,谁来保护后宫?后宫有什么闪失,我们越国国体安在?”

    “唰!”几百个当兵一齐跪下了,那统领大声:“雅鱼王后,吴军攻进来,我们也保不住国体,她要我们参战,能杀几个吴狗就杀几个。如果吴狗杀来,王后将率全体宫女集体自杀,绝不受辱!”

    范蠡只觉得头“嗡”地一声响,王后将率全体宫女集体自杀?这不是胡闹吗?在今后的复国大业中,雅鱼的作用仅次于越王,甚至不次于越王。更重要的是,王后雅鱼广有贤名,越国百姓对她的崇拜甚至超过越王。

    复国这样的事,到底还是要靠百姓万众一心,王后一死,人心涣散,不知要增加多少困难。

    范蠡感到自己的热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大声:“尔等速去战场,保护君王!”

    “得令!噢——”几百个当兵的跳起来,向山下跑去。

    范蠡牙一咬,提着宝剑,带着阿牛,冲进宫门,穿过大殿,直奔内院。

    只见几百个宫女站在大院里,每人都用白绫束住额头,雪白的脖颈上横着明晃晃的尖刀。

    他看到雅鱼了。王后雅鱼手握宝剑,横在脖子上,虽是素装素颜,还是仙一般美艳。她高声叫道:“姐妹们,国家将灭,社稷不保,我们追随君王而去,死则死矣,绝不让君王受辱,绝不让祖宗受辱。”

    范蠡心中别提有多震撼,这样年轻美丽的王后,竟然这样刚烈。

    再看那些宫女,有的流泪,有的痛哭,但个个怒目圆睁,没有一个害怕,人人怀有决死之心。

    这样不行,制止她们!范蠡大叫:“王后娘娘,不可!”

    提着宝剑冲过去,“噗通”跪倒在雅鱼面前,额头磕地,高声叫道:“王后——”

    雅鱼一见上将军范蠡跪在面前,放下宝剑:“上将军,前线战况如何?”

    范蠡头也不抬,道:“回禀王后,君王正在率兵死战。请王后切莫冲动,叫大家放下刀子,范蠡有话。”

    雅鱼一挥手,宫女们放下刀子,雅鱼流着泪:“上将军,越国兵败,已经无可挽回。我等引颈自裁,以保清白”

    范蠡抬起头,看着这位美艳刚烈的王后,:“启禀王后,此事千万不可,君王正在殊死搏斗,王后自裁,必然扰乱君王之心。”

    雅鱼一愣:“我们现在不能死?”

    范蠡:“不能!人都死了,越国就真的灭了。只要君王还在,王后还在,越国就还有希望。”

    雅鱼咬着嘴唇,:“上将军,依你怎么办?”

    范蠡道:“王后,抹脖子是很简单的事。我百越一国,红颜皆为烈士,只要这股精气神不灭,越国就不会灭。请王后谨守后宫,静待君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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