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恶女只好登基 第184节
他的眼神专注,未曾放过一点空隙。
当确定黎里着实将注意转向了天空,少年便即刻再次从她的身后攻去——只需几秒,只要他用力足够,他便能攀上这女人的背脊,忍受过麻痹、借惯性扼断她的脖子!
……扼断她的脖子,杀掉帝国的皇女吗?
少年的眼中有片刻的迟缓,但斗兽场的欢呼,人鱼刺激耳膜的叫杀,斗兽场四周强大到可怕的守卫们,这些令他的迷惘如同海水退潮般迅速淡去。犹豫的人类在蔚蓝海里保不住命,他向这依然看着天空的、血统应当尤为高贵的人类女性,探出了指尖!
入口处,蓝枫极佳的动态视力早已捕捉演算完了少年所有的行动。在他尚未踏步前,他便提醒君瑶:“你可以准备动手了。”
他以为他说话这句话,君瑶便会如同闪电般在少年触碰上帝国的皇女前先钳住对方的脖子——可出乎他意料的事,君瑶竟然一动未动。
蓝枫愕然。
他当然不会以为君瑶是想要害自己主君的叛徒,他只当君瑶是太过信任皇女的能力,以至于在远离前线过久后,对战局的判断都产生了偏颇。
眼见少年要扭转战局,心忧着和平条约的蓝枫甚至都要动手阻止了——
在他动手之前,他瞥见了君瑶眼中的笑。
蓝枫动作未停,便看见君瑶向着场中微微抬起了手。
蓝枫心下微定,作为领教了不知多少次君瑶“圣礼”厉害的对手,他在见到君瑶抬手的瞬间,便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的打算——凝出态金,割断那名少年的咽喉。
他做的到,而且熟练的很。
就在蓝枫打算久违的在看一次君瑶对于自身能力的极细微操作,他却没能在少年的咽喉处看到熟悉的细微浮动。
蓝枫:“?”
就在蓝枫心中警铃大作,觉得不妥当时,原本已经要解决黎里的少年像是嗅到了生命危险的猛兽,宁可受伤也要收回自己的手,转身而逃!
于此同时,萨默王的看台上传来了人鱼们的惊呼:“这是什么态金吗?这态金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萨默王仰头看见了几乎是在瞬间出现于众人头顶,如同保护罩一般的态金屏障,眼中的金色渐渐浓厚。
他心里有了不妙的猜想,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异变突生!
黎里微微笑了起来。
本应平静的蔚蓝海忽得掀起灾难性的飓风!
说是飓风或许并不合适,它携裹着的并不是什么飞沙走石——它是强电磁风暴,是碰撞爆炸的高质量质子聚集后,掀起的能量冲击!
对于蔚蓝海这样一处拥有屏障守护的星球,恒星表面掀起的风暴冲击对他们的影响最多也不过是影响地表磁场的星球,在他们的核心地表城市内,空气中安静沉寂的少量散离电子忽然间转成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强电脉冲,这像是飓风一般的闪电咆哮着忽然间便要吞没天地的架势——简直和信仰中的末日一模一样。
天空昏暗,海浪翻涌。从角斗场上空形成了的磁暴飓风如同自上空猛兽冲入——
在眨眼间。
呼吸的停顿间。
如同宇宙形成的那场爆炸一般,瞬间将这水晶之都内唯一的圆形建筑如同充满了气的气球般吹爆!
蔚蓝海的人鱼何曾在自己的家中见过这等灾难。
原本还人声喧嚣的竞技场在瞬间成了最该被逃离的避难所,可磁暴已经发生,即便此刻转身便走,也需得能从碎石形成的新一□□风中挣脱出去!
水晶之都强大的防御屏障在这一刻成了灾难的源头。
无法突破屏障的磁暴全然在竞技场内肆虐,不过短短几秒,原本庞大的建筑除了被突然出现的态金保护好的皇帝看台外,竟然再没有一处完好。
作为帝国的少司祭,格尔达再不能保持沉稳,他惊慌不已地向萨默王求助:“陛下!”
萨默王眸色发沉。
在磁暴发生的刹那他便将视线盯紧了场中的皇女——水晶之都有屏障保护,根本不可能突然任何自然灾害,有能耐在水晶之都掀起这等混乱,除却特殊基因作怪外根本无需再另做他想。
帝国的皇女,她竟然敢这么做,她竟然有能力这么做!
特殊基因带来的圣礼——能够达到控制磁暴、控制自然的圣礼!
果然讨回艾路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最后给蔚蓝海发来的信息……李褚果然骗了所有人,多年前的那场实验是有结果的!
萨默王的脑中滚过无数猜测,他盯着几乎已经瞧不出人影,一片狼藉的场中,眸中的金色几乎要与融化的黄金一般滚烫。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格尔达作为黑尾,在这点爆炸中稳住自己的水平还有。
只是他毕竟不是赢过了所有人,登上了王位的萨默,他对这场爆炸无能为力——
碎石如同榴弹般带着磁暴的剩余威力向水晶之都其他高耸的建筑冲散!
眼见灾难将进一步扩大,被碎石击垮倾倒的高耸塔楼极可能引发新一轮灾难,格尔达的声音都变了,他急促提醒萨默王:“陛下!”
在灾难中,萨默王眼中的温度稍降,他看向糟糕透顶的现状,低嘲了一声。
即便内心在冷漠残酷,身为人鱼的王,保护臣民总是第一要务。
他看着还未消散的电磁风暴,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一枚红宝石色的矿石戒指,在磁暴掀起的瓷白色光刺下泛出奇异的棕红来。
在蔚蓝海,萨默王的手指如同指挥家的指挥棒一般,当他轻轻一挥——
风暴中的黎里瞧见了宝石凝成的世界。
水晶之都的磁场启动,独属于人鱼的生物科技在转瞬间释放出不知名的力量,消散了这场风暴。
不仅如此,那些高塔也如同是巫师所住的魔法塔一般,在萨默王的挥动下竟似如同态金般坚固不摧,转瞬便从“灾害”变成了这场闹剧的最强“防御”。
不仅是如此,连同四散的碎石都停下了。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仿佛是活的一般,在萨默王的一指一挥下,所有的闹剧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人鱼从宝石色的穹顶出现明白了他们的王在,原本的惶恐与紧张便在转瞬间消散一空,穹顶的出现似乎给了他们极大的刺激,这些人鱼再不奔逃,而是如同拥戴神明一般,向他们的王行礼落跪。
黎里坐在一处由落下的碎石板搭成安全三角区,远远瞧着这一幕心中古怪。
帝国对蔚蓝海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单凭她记得的那些故事,根本不足以剖析人鱼这个种族。像现在这种类似与人鱼宗教性行为的“奇迹”,不仅是黎里看着觉得心里发毛,直接就在看台上,看清了萨默王所有神乎其技的行为的工作人员更为惊愕。
他们研究人鱼这么些年,从未听闻人鱼具备如同宗室圣礼一般的“超能力”。
难道这是上三尾人鱼血统的独特之处吗?
可帝国又不是没有捕获过上红尾,从未听闻红尾具备这样的能力。
出行的使团因这一幕齐齐陷入了沉默,意外信息的出现令他们不由重新评估起这次的出使。
不过诡异的是,即便爆发了这么大的骚乱,所有在看台上的帝国人,竟然没有一个担心黎里安全的。
众人:皇女连竞技场都能下,这点风暴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蓝枫是难以理解帝国人的思维了,他想要问问君瑶,选择保护看台而不是角斗场,如今在看这角斗场的狼藉,他到底有没有感到后悔。
可他不过一转头,竟发现君瑶不见了。
他甚至都没有发觉君瑶时什么时候不见的!
蓝枫飞快地冷静。
他也算是这世上最了解君瑶的人之一,在回忆了君瑶所有的言行举动了,蓝枫观察了狼藉的斗兽场,演算片刻,便趁着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向了关押众人的牢房口——
如此大规模的爆炸,再强大的监牢也化为了虚无。
蓝枫到的时候,皇女正蹲在门口放风,瞧着君瑶将所有人用态金链捆起来,明摆着一副打算借着混乱全部拖走的模样。随后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空气中光线的折射似乎改变了,让那一群被滚起来的帝国人在他的“眼睛中”忽然消失了。
蓝枫:“……”
看见了他的黎里:“……”
莫名其妙觉得蓝枫应该不会告密从而没有行动的君瑶:“……”
黎里猛地跳了起来,在蓝枫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直接一击电晕了他!
蓝枫在倒下前迷糊听见这对主从对话。
君瑶好歹为他说了一句:“……殿下,他应该不会告密。”
蓝枫心有欣慰,可下一秒他就听见君瑶又说:“您不用管他,崩塌还没有彻底停止,我带您先去安全的地方。”
蓝枫:“……”
蓝枫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心里暗骂:你他妈的君瑶,早知道我就不来帮忙,而是叫人你要偷渡奴隶了!
第140章
角斗场的灾难并没有同风暴一起在萨默王的指尖消弭。
帝国皇室下战场的噱头吸引了太多的蔚蓝海居民,以至于上三尾在角斗场伤损过百,财产的损失暂且不计,光是安抚好这群人鱼背后的家族,萨默王就得忙上一两天。
而黎里他们呢,趁着萨默王连提起先前约定的手都抽不出,他们将帝国的被俘人员全部带回了他们在蔚蓝海的暂时居所。
说实话,人数远超黎里想象的少。
虽然在帝国,活着的人鱼俘虏也寥寥无几,可亲眼见到本应是成千上万被俘虏过去的同胞,拼尽了全力捞出来的,也不过仅有两位数,黎里心中难免酸涩。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到了第三军校的山少将,想到他奉行的败即是死的法则。先前黎里只觉得军队里会有山少将这种战争狂热分子,是帝国教育的问题,可如今想想,山少将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和他在前线看了太多有关呢?
他有雄鹰徽章,他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
他或许亲眼见到了被人鱼俘虏的同伴生不如死,甚至或许还亲手帮同伴解脱过,所以他将败不如死视作人生准则。
黎里说到底并没有见过战场。
在她出生之前,那片充满了浸透死亡气息的泥泞、被炮火与激光照亮的黑夜,当初的前线,对于人鱼或人类而言,是否都是败不如死的地方?
君瑶在安顿好那些俘虏后,察觉到了黎里的异常。他看了黎里一眼,快步走来,低声询问:“殿下?”
黎里倒也没有把想不懂的问题藏在心里的意思,她问君瑶:“战场可怕吗?”
君瑶不明白黎里为何问这个,他沉默片刻回答说:“可怕。”
即便君瑶强到是令敌人胆寒的存在,可被鲜血染成了棕褐色的土地,随处可见的同类尸首,只要不真是无心无泪的怪物,都不会有人能说出“平常”二字。
君瑶随着黎里的视线瞧见了那些面色警惕疲累的俘虏,渐渐明白了黎里为什么有些奇怪、又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
他看向黎里,慢声说:“我其实并没有经历过吴秦将军所在时期,帝国与联邦交战最凶猛最激烈的最前线。虽然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地狱’,但作为缓冲地带的先前线,第十一星域已经极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黎里闻言点头,她说:“这样啊。”
难得黎里会提到战争,君瑶忍不住想要去知道她更深的想法,他在他未意识到的时候开了口,他问:“殿下不是止战派吗?”
黎里有些讶异君瑶会这么问,她认真思考后回答说:“是和平派没错,不过在亲历蔚蓝海后,我对和平的理解更深刻了些。君瑶,我们果然还是要改革军队。我们得让他们相信‘有家’,这样,当日后有需要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前线于他们而言,才不会成为‘地狱’。”
黎里这话说的有些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