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陛下替我来宅斗 第38节
第二日,孟弗梦醒,天还未亮,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榻上,从文康十一年到熙和三年,已经过去九年了,她其实有些记不大清少年的模样,可昨夜做了这一场梦,她觉得少年有些眼熟。
她揉了揉额角,让自己快速清醒,等会儿还要上朝。
今日朝堂上倒是没什么棘手的问题,只是在下朝后,唐明启来到孟弗面前,向孟弗诉苦,说自己的私房钱在昨天晚上被夫人发现,不仅全部没收,还罚了他半年不许喝酒。
他昨日喝得太多了,回到唐家倒头就睡,酒醒后看到自己藏钱的小荷包挂在头顶,而唐夫人坐在床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唐明启一下就清醒了,头皮都要炸开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张嘴本来还想要为自己狡辩几句的,但在唐夫人逼人的目光下,他没坚持多久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孟弗心中很清楚这事是陛下做的,昨日陛下还在她面前炫耀过的,此刻却面露惊讶,有些同情道:“真的吗?这太惨了。”
唐明启道:“陛下,知道微臣私房钱藏在哪里的人只有几个,不会是您跟内人说的吧?”
孟弗道:“这怎么可能呢?朕为何要同你夫人说这事?”
唐明启想了想,陛下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他昨天还被陛下骗去了好几坛子好酒,陛下看在这几坛酒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这么坑自己一遭。
想到这事唐明启又是心疼又是后悔,昨日怎么就着了陛下的道,真信了宫里的酒不好,把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几坛子酒都送来。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唐明启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又问了一遍:“真不是您说的?”
孟弗道:“真不是我说的。”
陛下做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唐明启这下确定陛下是清白的,陛下向来敢作敢当,真是他做的不会不敢认,他道:“那就只能是季允了,这小子向来是一肚子坏水,等微臣回去诈他一诈。”
唐明启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确认这事就是季允搞的鬼,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孟弗劝道:“季允可能也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太为难他。”
唐明启冷哼了一声,等他回去就把季允藏私房钱的地方透露给季夫人。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44章
唐明启今天进宫其实还为了另外一件事的,他昨天为了陛下把家里的好酒全给搬空,一滴也没剩下,再加上自己的私房钱被唐夫人全部收缴,罚了他半年不许喝酒,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这才厚着脸皮来找陛下。
私房钱这事如果是陛下向她夫人透露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把酒给要回来,但现在看陛下这个态度,应该不是陛下说的,那这个酒就不太好要了。
“那个陛下,昨天……”要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唐明启多少有点羞于启齿。
孟弗见他这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立即猜出这位唐将军的来意,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觉,从长案上拿起一本奏折,送给唐明启看。
她问唐明启:“齐云蛟提了几个练兵的法子,你有什么想法?”
唐明启接过奏折翻看了一遍,回答说:“这个啊,微臣觉得齐云蛟这几个法子都不大可行,练兵哪有一个月换一个长官的?那长官还有威信吗?士兵能听话吗?陛下您说是不是?”
孟弗点点头,道:“你再跟齐云蛟商量商量。”
唐明启跟齐云蛟和兵部的其他官员们都见过面了,此时听到孟弗这样说,忍不住抱怨说:“那一个个就会瞎扯犊子,说起屁嗑一套一套的,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仔细一想,哎,全是纸上谈兵。”
孟弗几句话就让唐明启把要酒的事忘得影都没了,之后他们一直在讨论练兵的事,朝中的官员大都是文官,仅有的几个武官被打压得跟群小可怜似的,在朝上几乎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就连练兵打仗这种事,也是文官们插手比较多,文官书看的确实是多,但是有些事不能只按照书本上来,得多考虑考虑实际情况。
孟弗把齐云蛟提出的几点问题和解决方案都记下来,准备送去给陛下过目。
而直到离开紫宸殿,出了午朝门,唐明启才反应过来。
酒呢?他不是来跟陛下要酒的吗?这最后怎么空着手出来了?
他开始回忆自己过去的那么长一段时间在紫宸殿都干了什么,好像每次他准备提起酒的事,陛下都会提起另外一桩事。
嗯,这一定只是巧合。
不过怎么感觉陛下和在北疆的时候不一样了?
唐明启回头看了眼朱红的宫墙,可能是因为皇宫里的风水养人吧。
昨夜命妇们回到家中,家人们纷纷向她们询问太后召她们进宫都说了什么,与哪家比较亲近,她是不是真的想要给陛下选妃了。
虽然当时很多人都看到太后是因为九王爷才对孟弗另眼相待,带着她和九王爷一起出去逛的园子,但是这事传着传着就把九王爷给省略掉了,只剩下太后约着宣平侯夫人出去密聊过一段时间。
这些得到二手消息的人很是不解,怎么会是宣平侯夫人?宣平侯府根本可没有适龄的女孩,太后难不成只是单纯地喜欢宣平侯夫人?
不会的,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们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开始对此事进行翻来覆去各种推理,首先得看看孟弗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适龄的女孩,他们很快想起来孟弗不仅是宣平侯夫人,也是孟雁行的女儿,孟雁行还有个小女儿一直未嫁,难不成太后是看上了那个小女儿?
但孟雁行小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而且陛下与孟雁行间有些龃龉,怎么想陛下都不会答应吧?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尤其是这位陛下,行事向来超乎他们的预料,孟雁行学问又确实是很厉害的,陛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再入朝为官不是不可能。
众人各怀心思,迫切地想要知道陛下的态度。
拿这种事去问陛下,肯定会被陛下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那就只能去问事件中的另一位当事人。
他们开始托人向宣平侯府打听消息,直到这个时候老夫人才知道,昨天孟弗进宫后还发生这么了大的事,她派人去霁雪院叫孟弗过来,想问问她太后见她到底有什么事。
小丫鬟不久后从霁雪院回来,她低着头回复老夫人说:“少夫人说,她现在没空,不能过来,让您有事跟奴婢说,奴婢去回少夫人。”
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低,老夫人听到这番话不定要发多大的火气。
这大户人家里哪有儿媳敢怎么跟婆母回话?
但这一瞬间老夫人竟然不觉得生气了,甚至都有点想笑。
她早该想到的,这已经不是孟弗第一次违逆她了,孟弗的翅膀是真的硬了,自己管不住她了。
若是一般的事,老夫人可能就不管了,或许真依着孟弗说的,让小丫鬟来为他们传话,可此事关乎皇家,让下人知道怕是不好。
老夫人不想去霁雪院见孟弗,这样显得她低了孟弗一头似的,可是她太想知道太后究竟与孟弗说了些什么,这件事对他们宣平侯府可能也很重要。
老夫人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到霁雪院,霁雪院里李钺拎着两个石锁在锻炼,花小菱和曲寒烟站在树下扎马步,老夫人停在门口,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都是在干什么呀这是?
在是宣平侯府不是练武场没错吧?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让下人和两个姨娘都出去,然后走到李钺面前,问他:“昨日在宫里,太后单独见你了?”
“没。”李钺道,那不是还有小九吗?怎么能说是单独呢?
他把地上的石锁再次举起来,孟弗的体质不好,胳膊没有力气,李钺专门找了一对小石锁,准备一点点练起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那怎么有人跟她说太后单独见了孟弗,他们中是谁在撒谎?
“太后没跟你说话?”老夫人又问。
李钺随口回了句:“说了。”
老夫人赶紧追问:“那太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钺撩开眼皮看了老夫人一眼,回了她一句:“懒得说。”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老夫人一下就被这三个字激怒,感觉自己的脑瓜嗡嗡的,她厉声喝道:“孟弗!”
然而李钺根本不理她,这老夫人年纪不小了,他要是再回她两句,把她气死了可怎么办?虽然他自己不在意,毕竟是这人自找的,但对孟弗总归不大好。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好像也没好到哪里。
老夫人见李钺直接无视掉自己,更是气得眼花耳鸣,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拿住这人了。
她后退两步,找了个凳子坐下,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她看着李钺在那里不停地举石锁,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玄幻了。
孟弗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才会性格大变,要不就把账本给她吧?反正今天来都来了,不差这个。
老夫人这段时间为了平账,头发都白了不少,前不久她的几个好友约她一起出去,她都给婉拒了,因为是真的没有时间,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她每天还要听丫鬟给她口述孟弗每日在霁雪院里是怎样的逍遥快活,即便老夫人的心脏一直没出过毛病,但一直这么下去,她真有点受不住了。
她安慰自己,自己是看到孟弗为了管家一事精神出问题了才要把账本给她的,这是慈悲之心,不算是低头,她对李钺说:“等会儿我让人把账本给你送来。”
李钺听到这话总算给了点反应,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心道他果然是很在意这件事的,然接下来她就听到李钺道:“可别,我这身体不好,一看到账本就头疼,还是你来管吧。”
他说完后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老夫人:“……”
老夫人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杖,她觉得今日的阳光很刺眼,鸟叫声也吵得厉害,她头疼不已,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李钺,李钺一边举着石锁,一边垂眸打量自己的胳膊,孟弗这胳膊太细了,得多吃点,好好补补,等会儿让青萍多准备几道肉菜。
刹那间老夫人头晕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身体到底哪里不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能把手里的石锁先给放下吗!
老夫人最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霁雪院,不管太后跟她说了什么,她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老夫人一离开,花小菱和曲寒烟就赶紧过来,她们担心夫人被老夫人训斥,结果这两个人看起来更受伤的那个明显是老夫人。
大概是夫人还没出力,老夫人就倒下了。
孟瑜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风声,她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即便现在孟雁行不在朝中为官,求娶孟瑜的人依然不在少数,但是她接受不了自己未来的夫君连谢文钊都比不上,她不甘心。
虽然太后见孟弗是为了自己这件事可能性真的不大,但是万一呢?
想起那日在云兮楼里见到的皇帝,孟瑜觉得,也许真的会有这个万一。
而在这个时候真有傻子敢上奏折询问陛下什么时候充实后宫,还用了不少典故来告诉陛下,他年纪这么大了,别的皇帝都已经立太子,到他这里连个后妃都没有,为了江山社稷考虑,陛下该选些妃嫔进宫了。
孟弗想了想,让暗卫把这封奏折带去宣平侯府。
李钺看了两行就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屁话,直接在后面骂道:管好你自己!不想干了就滚回家去!
孟弗看到陛下的回复忍不住笑了笑,书面上的文字到底是有些限制陛下的发挥了。
又几日过去,太后生辰宴上的事渐渐被众人遗忘,百官们也意识到陛下仍是没有要选妃立后的打算。
陛下这都多大了?怎么就对男女之事一点没兴趣呢?
到底是怎么了?
这方面陛下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先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