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陛下替我来宅斗 第22节
孟弗这才想起来刚才问完他问题,还没有把书给他,她转头看了高喜一眼,高喜连忙把书送到小王爷的面前,小王爷这才满意,抱着两本书如饥似渴地翻看起来。
孟弗伸出手在小王爷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把,小王爷抬头看了孟弗一眼,眨了眨眼,又把脑袋低下,继续看书。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在小王爷面前处置刘嬷嬷,即便小王爷对刘嬷嬷可能并没有任何感情。
太后起身向外走去,孟弗吩咐宫人给小王爷拿了纸笔过来,也跟着出去。
太后走到刘嬷嬷眼前,停下脚步,她低头审视地上的刘嬷嬷,想要从刘嬷嬷的脸上看出一丝后悔,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后真的感到困惑了,当年刘嬷嬷为了小九几次顶撞其他的嫔妃,不顾自己生死从其他皇子的手上救下被欺负的小九,先皇怀疑小九身世的时候,也是刘嬷嬷帮忙找人在其中周旋。
从前的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见太后似是有话想要询问刘嬷嬷,孟弗挥了下手,钳制住刘嬷嬷的宫人们松开手,退到一边。
刘嬷嬷大概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任何辩驳都没有,虽然说没能看到太后与皇帝母子二人反目成仇有些惋惜,但是今日能让太后露出如此痛心的表情,刘嬷嬷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满足的。
刘嬷嬷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能挑拨成功,不是她做的不够好,问题绝对是出在皇帝的身上,她在宫中见过先皇,见过先皇的其他儿子们,几乎无一例外,这些天家子孙们不管表现出来的如何,他们的天性种总是带有那几分多疑和敏感的,只要旁敲侧击地提上几句,他们就会自己上钩,根据那些风言风语查下去,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只要稍微不够好,天家的子孙们又格外擅长脑补,人与人间的隔阂很容易就会产生。
这种事刘嬷嬷做过不止一次,她年轻的时候甚至还把先皇与他的宠妃摆了一道,然而这个手段在当今的这位皇帝的身上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多少次她在皇帝面前话里话外都提出太后更偏爱小王爷,但是皇上就好像根本听不出来弦外之音,又或者是听出来也不在意,反正好长一段时间里,她忙活来忙活去最后都是给瞎子点灯白费蜡。
许是被皇帝这种态度给刺激到了,又许是小王爷痴痴呆呆对疼痛毫不在意的样子给了她可以任意发泄的机会,她越来越大胆,于是小王爷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她在发现小王爷特别喜欢算术后,还用这个来威胁小王爷,让他避开皇帝,离他越远越好,她告诉小王爷,如果让皇帝知道他偷偷看这些东西,皇帝一定会非常生气,让他以后都碰不到这些书。
刘嬷嬷不知道小王爷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之后他确实会躲避皇帝,太后看到这一幕不免会多想,他们母子的关系在皇帝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开始生分。
她最失算的,大概就是前几日宫宴后皇帝抱着小王爷来到慈宁宫后,她以为皇帝会和从前一样,一看到她哭嚎起来,就嫌弃地走开,然那一日皇帝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她问了太后一句话,戳的太后心口疼。
一切的转变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可惜的是那时她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转变。
再后来便是今日,她动手后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在意起这件事,更没想到太后会当着皇帝的面彻查这件事。
或许这就是天意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后声音有些沙哑,她向刘嬷嬷问道。
刘嬷嬷低着头,不说话。
太后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哀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月光穿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掉落了零星几个光点,晚风吹动宫灯下面的铃铛,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响声,刘嬷嬷压低嗓子,终于开了口,她说:“我的孩子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都是因为九王爷,都是因为九王爷啊,您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所以……所以你就这么伤害小九?你的孩子是生了病去的,哀家也很心疼,只是这与小九有什么关系?你说过会把小九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的,若你的孩子还在,你会这么对待他吗?”太后越说越难过,她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去,避开四周的目光。
刘嬷嬷发出一声带着讥讽的轻笑,仿佛在说,她怎么可能真把那位小王爷当成自己的孩子?
太后稍微调整好情绪,向刘嬷嬷问:“那当年你又为何要几次豁出性命相救小九?”
刘嬷嬷抬起头,映着月光与灯光,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灰白,她向太后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只是离得太远,中间隔着门窗和屏风,见不到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小王爷,半晌过去,刘嬷嬷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太后说:“我见不得殿下被旁人欺辱。”
太后冷笑了一声,问她:“所以你自己动手欺辱他?”
刘嬷嬷再次低下头,拒绝回答太后的问题。
在太后审问刘嬷嬷的这个过程当中,孟弗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她安静地坐在旁边,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刘嬷嬷脸上神色的变化,试图判断出她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结果不大好,孟弗觉得这位刘嬷嬷说的大概全是假话,她若是真有她说的那般在意已经自己那个死去的孩子,就不会在说起他的时候眼睛中仍是带着恨意。
但看起来,太后好像是信了她的这番话。
太后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向后踉跄了一下,孟弗眼疾手快扶住她,又叫宫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扶着太后坐下,太后一个人想了很久,她问孟弗:“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
孟弗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反而是向太后问道:“母后觉得呢?”
太后闭了闭眼,将涌上来的泪意全部忍了回去,她不能接受刘嬷嬷这样伤害小九,可是想到她也曾舍下性命救过小九,她又无法真正地狠下心来,她对孟弗说:“皇上,我不想再在宫中看到这个人。”
太后这句不想在宫里看到刘嬷嬷,可以解意为杀了她,也可以是将她驱逐出宫,她这是把处置刘嬷嬷的权利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孟弗不是皇帝,此事还得通报过皇帝再做决定,另外她觉得刘嬷嬷嘴里没一句真话,她伤害九王爷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发泄,其中还有其他隐情,真相到底如何,还得深入调查。
“先将她押下去吧。”孟弗道。
刘嬷嬷被带下去后,太后缓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孟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小九喜欢算术的?”
“昨日。”孟弗说。
太后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孟弗道:“儿臣还有些奏折没有处理完,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嘱咐她说:“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儿臣记下了。”
孟弗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又被太后叫住,太后站在月光下,神色动容地望着她,在她的眼睛中隐隐能看到有泪光闪烁,她轻声对孟弗说:“皇帝,这几年来,母后对不起你。”
太后微微张着唇,剩下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也不知道皇帝他明不明白。
孟弗是明白的,她还明白那位陛下根本就没感觉出太后有冷落过自己,不过她依然为陛下感到高兴,遗憾的是他没有办法亲耳听到太后的这句道歉。
想起在白马寺时陛下同自己说的话,孟弗觉得眼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对太后说:“无论怎么样,小九都是我的兄弟。”
她看到对面的太后露出微怔的神情,她知道太后听懂她的话,也明白了陛下的心意。
孟弗回到紫宸殿后,立即将今晚之事书写成信,让暗卫给李钺送去。
暗卫们私底下偷偷八卦,今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都不忘记给宣平侯的那位夫人写信,而且他们两个明明在白日刚刚见过的,这分离不过几个时辰,陛下就忍不住相思之情给人家写信了。
噫。
宣平侯府里,李钺刚刚洗了澡准备安寝,便收到暗卫送来的信,起初他还不甚在意,但看到后来,他的表情愈加凝重。
在宫里的时候,李钺偶尔看到小九的胳膊上有点小伤也不太在意,小孩子嘛,皮肤娇嫩,玩闹的时候不注意,摔摔碰碰都挺正常,尤其小九还总喜欢在御花园乱窜,这方面不必过分苛责宫人,李钺小时候自己玩耍把脑袋摔破了,也不觉得是回事。
但是自己把自己弄伤是一回事,别人动手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在李钺没去北疆前,他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皇子,那时谁若是招惹了他和太后,他都敢全都招呼回去,现在他成为天下之主,却被一个奶娘欺瞒了这么多年。
好一个刘嬷嬷!真是好极了!
青萍不知道李钺遇见了什么事,就见他面色阴郁地拿起毛笔在纸上挥过,感觉下一刻他们夫人都能提起大刀出去砍下几个人头。
李钺就此事在信中只回了孟弗一个字,杀。
力透纸背,完全可以从这个字中看出这位陛下愤怒。
孟弗看着信上的字,轻轻呼了一口气,陛下只说杀,却没说什么时候杀,此事还得继续查一查。
但愿这两日宣平侯府里没人想不开要招惹这位陛下。
第29章
孟弗把李钺送来的信小心叠好,放进长案下面的小匣子里,然后又吩咐暗卫去将刘嬷嬷的身份背景调查清楚,包括她进宫前是哪里人,如今在家乡有什么亲人,还有她进宫后,都与何人有过牵扯,必须全都仔细调查一遍。
烛火摇晃,宫灯上的花鸟仿佛跟着活了一般,那些变了形的影子映在屏风上面,倒像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卷,孟弗熬至亥时,才将余下的那些奏折全部批阅完了。
她草草洗了个澡,现在她能够稍微坦然地面对这具自己并不熟悉的身体,只是触碰的时候心里还是多少会有些异样。
宣平侯府,李钺披了件外衣提剑就向外快步走去,青萍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夫人这样子看起来简直是要出去杀人的。
这……这就算是去杀人那也得计划计划啊,这么冲动很容易留下把柄的!青萍心里攒了好多要劝夫人冷静的话,但是一对上夫人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青萍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近来侯爷有时候在夫人面前会表现得特别的憋屈,就夫人现在这个样子,那谁看了不得憋屈着!
青萍心惊胆战地跟着李钺穿过小花园,来到后面的竹林里,见这里没人,青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晚不用面对一场惨案的发生了。
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了,此前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天还会需要担心这样的事。
李钺提起手中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一跃而起,伴随着飒飒的风声,那长剑如同一条银龙在他周身游走。
这些日子他每天锻炼,孟弗的体质比他刚来的那日已是好了许多,现在舞起剑来有模有样。
青萍站在竹林外面,那月色皎洁,竹影摇曳,片片细长竹叶被风吹过,纷飞而下,凛冽剑光划过左右山石,在那铿锵之音下四溅起簌簌的火花。
好看是很好看的,只是青萍心中不解,她就根本没听说夫人还学了舞剑。
这段时间夫人变化太大了,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呢?
另外,夫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练剑,为什么呀?难不成还是为了侯爷?
因有老夫人的话,谢文钊这几日都是宿在花小菱的玲珑馆中,花小菱虽然不大聪明,但人还是很努力的,知道谢文钊喜欢腹有诗书的才女,她也开始读书识字,知道他喜欢听人弹琴,她特地找人跟着学琴,然而花小菱是真不大聪明,至少她是真没有这两方面的天赋。
谢文钊发现自己不好正面违抗老夫人后,每天晚上老实来到玲珑馆中,然后开始消极怠工,拒绝配合,他进了玲珑馆后任由花小菱怎么引诱,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一根手指都不懂。
不过他也没能坚持几日,在听到花小菱精心为他弹奏的曲子后,谢文钊还是忍不住破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出声嘲讽道:“呕哑嘲哳难为听,真是难为你能弹出这样的曲子了。”
花小菱才刚刚识了几个字,根本听不懂谢文钊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滋滋地回:“谢侯爷夸奖。”
谢文钊:“……”
这就好像是你使出了要吃奶的劲儿,结果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谢文钊心里火气更大了。
花小菱为了能早点怀个孩子,那是拼了老命变着法想要讨谢文钊的喜欢,可惜桃花有意流水无情,唱歌跳舞弹琴,总之她几乎是把可能讨男人喜欢的法子都尝试了一遍,只是这效果嘛……
笑死,根本就没有效果。
谢文钊的人是留在她的房间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花小菱很想为老夫人解忧,为侯府添丁,可谢文钊一点不出力,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强上谢文钊吧?
花小菱转念一想,对呀,她为什么不能呢?
这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她听说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打拳,夫人向来聪明,不会做无用功之事,她会不会是预料到侯爷不会如她们所想的那么配合,所以提前学好功夫,等到日后直接把侯爷给那个了。
这夫人还是不够厚道,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花小菱暗自下定决心,她不仅要学作诗学弹琴,还要学功夫,她已经脑补出谢文钊以后落到她手上时,像一朵娇花被她糟蹋的模样。
花小菱当即忍不住嘎嘎笑起来。
谢文钊听到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刚想要训斥她,又觉得她这个笑声至少比她刚才弹出来的琴声好听一点,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当房间里没有花小菱这个人。
可怜的谢文钊对自己纳入府中的姨娘心里对自己产生了多么可怕的想法还一无所知。
谢文钊的心里有人,侯府上下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众人也知道,谢文钊与那女子根本没可能。
且不说他已经娶了正妻,那孟瑜乃是孟雁行的女儿,即便如今孟家潦倒,他的女儿也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单说孟弗乃是孟瑜的亲姐姐,他们两人就绝没有可能了。
老夫人在知道谢文钊不愿碰其他的女人时感到非常失望,她这个儿子不是个蠢货,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看不明白呢?那个孟瑜有什么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