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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节

    反倒路无坷看起来冷血又无情,她抬头看沈屹西背影,跟了上去。

    周围有人在嚷嚷着报警叫救护车。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像被隔离在这场兵荒马乱外。

    沈屹西从包里摸了包烟出来,塞了条进嘴里点上,打火机和烟盒又塞了回去。

    完全不像个带伤的。

    路无坷没去擦那满手的血,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

    车就停在张婶饺子馆附近,沈屹西拉车门坐进了主驾。

    他坐在车里,一条胳膊搭在车窗上,痛快淋漓干了一架后身上犯着懒。

    沈屹西眼皮微耷着,视线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她身上。

    路无坷知道他在等她上车。

    没什么好矫情的,她和他对视着走到了车边。

    沈屹西车门没落锁,路无坷一拉就开了,坐进副驾关上了车门。

    她坐进来后沈屹西反倒不看她了,伸手去拉杆。

    路无坷看了眼他腰腹的伤口,给啤酒瓶碎切口捅的。

    她转开了眼。

    沈屹西从后视镜瞧了她一眼,打了圈方向盘调了个头。

    =

    附近有个医院,沈屹西载着她去了。

    去到急诊那儿收了个出车祸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叫嚷着让行人让路,担架床滚过急诊大厅,留下一地血珠。

    车祸,医院,担架床。

    沈屹西和路无坷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

    两人自上车后没说过一句话,沈屹西没看她,到分诊台那儿填了两张单。

    一张伤口处理,一张头部撞击。

    路无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填完沈屹西拿着那两张单子去挂号,窗口前排了三条长龙,他拣了条短的排。

    那队倒是不拖拉,很快就轮到沈屹西,他终于跟她说了一句话:“身份证。”

    路无坷把身份证放到了台上。

    沈屹西指尖按着她身份证拖了过来,瞥到上头血渍,他眉头微皱了下,而后朝她手上扫了眼。

    路无坷白色毛衣肚腹那儿被她手弄到了,上面蹭了点儿红。

    沈屹西把那两张单子和身份证一起递了进去,抓过她的手腕。

    路无坷知道这种时候最好闭嘴,没说话。

    沈屹西拎过衣角狠狠蹭她手上的血。

    动作不是很温柔,没擦掉,反倒把那细皮嫩肉蹭红了。

    他似乎很不爽,隐忍地咬了咬牙,撒开了她的手。

    路无坷被他弄疼了,也不吭声了。

    挂完号沈屹西往普外科走,两人挂的不同科室,路无坷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走。

    沈屹西揭了下眼皮,淡淡收回视线,冷着脸走了。

    路无坷去的科室人不多,刚去就叫到了她的号。

    女医生察看了下她额头上的伤,起了个小包,有点红肿。

    轻微破了皮,流了点血。

    “有没有意识不清楚?”

    “没有。”

    医生给她清理伤口,酒精味很重:“现在呢,会不会头晕想吐?”

    路无坷摇头。

    医生又连着问了她好几个问题,路无坷一一回答了。

    最后帮她清理完伤口,医生在上头贴了条创可贴。

    “没什么大碍,就一点皮肉伤,”她坐回桌前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血止后回家记得冰敷,给你开点药膏,回去记得涂。”

    路无坷嗯了声。

    看完医生路无坷就从里头出来了,到取药窗口领上药后去了普外科。

    诊室走廊外没看到沈屹西,应该是进去了。

    外头椅子全让人坐了,路无坷走到门边,背靠在墙上。

    诊室门没关,里头说话声一清二楚。

    医生应该是在帮沈屹西取肉里的玻璃渣,问他怎么弄的,这玻璃渣子扎得也太深了。

    沈屹西言简意赅应了句,说打架。

    医生问他现在疼不疼。

    沈屹西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笑:“这麻药都打进去了,您这话会不会问得迟了点儿?”

    路无坷没走,从他伤口消毒听到上药包扎,器具在铁盘子里碰出哐当响,最后是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上完药了。

    路无坷听到医生让他伤口三天别沾水。

    沈屹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路无坷蹲在墙边,抱着腿。

    身边光影一暗,路无坷抬了头。

    沈屹西垂着眼睫,从眼皮底下瞧着她。

    她小脸真的就巴掌大,白白的,像颗刚剥了壳的荔枝。

    黄褐色的止血胶布贴在她额头上格外扎眼。

    对上他眼里的波澜不惊。

    路无坷知道他在生气,因为今天的事。

    她挪开眼,从地上站起来,往楼梯间那儿走。

    就二楼,没必要去坐电梯。

    沈屹西插兜瞧了她背影好一会儿,才抬腿跟了上去。

    到了走廊尽头,路无坷推开楼梯间的门,风从楼梯转角的窗口吹进来,缠上了她的脚腕。

    身后那人也进来了,楼梯间里光线暗了大半,门阖上了。

    路无坷听到了轻微的咔哒一声响,她带血的手紧紧攥着小挎包的链条,往楼下走。

    一秒,两秒。

    脚还没踩到楼梯,她忽然被抓着肩膀压到了墙上。

    她脚下没站稳,狼狈地撞上了身后的墙。

    沈屹西用劲很大,几乎要把她那脆弱的肩膀捏碎。

    他右眼眉骨上那点儿疤到现在还在,男人破相起来却格外好看。

    他眉间蹙着,眼皮压叠出深邃的褶子,漏出来的眸色瞧着就要发火。

    路无坷没吭声。

    楼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沈屹西现在开始算账了:“一成年男的,房子随便进是吧?”

    路无坷嘴硬:“那人没换锁,我一开就进去了。”

    即使是这样,沈屹西依旧气恼:“那你看见人不会跑?这跟盗贼进室是一个理儿,小偷在你家难不成你一女的不躲?跟他硬拼?”

    他语气算不上好。

    “我是说万一,万一今天稍微出了点差错,你没从里头出来,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后果?”

    路无坷没说话,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

    “如果真没能跑出来,你要怎么做?”

    路无坷想都没想,很冷静地道:“他桌上有刀。”

    她会杀了他,或者自己。

    这句话却不知道戳到了沈屹西哪点上。

    她从来都不会为以后想想。

    他自嘲地笑了下:“路无坷,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松开了她,转身走了。

    第66章

    沈屹西迈下了楼梯。

    路无坷靠在墙上, 看着像是没什么反应。

    过会儿她忽然从墙上起身, 跑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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