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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515

    不住红了眼眶。

    ※

    宫中极少有秘密能瞒得过谢茂。

    衣飞石往长信宫与太后密谈,回来还捎了十多个荷包,看着情绪也不大好。

    “这是怎么了?阿娘那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谢茂都不必叫人来问,其实,昨日银雷来报,说太后头疼时,谢茂就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他穿越前是修真者,天人感应并非无稽之谈,谢茂的感觉较之一般人都要更敏锐一些。

    到了长信宫,太医说太后长了新牙齿,谢茂面上高兴得颁赏满宫上下,还说要去祭天祈福,确实就是想去替太后祈福——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太后长牙齿不是件太好的事情。

    衣飞石昨日不说,是因为他还不能肯定情况,今天就不能再瞒着皇帝了。

    斟酌片刻,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茂心中尽是不祥,不耐催促道:“快些说。”

    “陛下,修行之人体质与常人有异。耳聪目明、身轻如燕是一则,体内阴阳五气也较常人更加浓粹纯真。常人回光返照只得片刻,修行箭术九说者则不同。常有白发乌黑,旧齿新生的迹象产生,时间也会比常人更长久……”衣飞石慢慢解释,声息渐低。

    谢茂已听明白了。

    他心中怅然若失,脑子里闪过无数次奉安宫中缟素沉椁的画面,竟有些不能呼吸。

    重生这么多回,他经历过无数次丧礼,有亲人的,有大臣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前几世都亲自送走了太后,那时候的太后多年轻啊,被他诅咒着躺进了棺木里,毫不留恋地送去了皇陵,他心里除了厌恶,再没有任何情愫。

    明明今生的太后活过了花甲之年,称得上是天年将尽,再不是前几世自裁横死那样凄惨,可是,为什么他前世不觉得如何痛心,今生却如此不舍呢?

    生老病死,落花抽穗。天道如此,为何要不舍?

    “太医看不出来?”谢茂似乎没觉得太后将死是多大回事。

    衣飞石摇头:“回光返照。”

    “今日去长信宫用膳。”谢茂突兀地说。

    ※

    只要不涉及衣飞石的问题,谢茂大体上都是个极其克制的人。

    他知道太后快要死了,却没有天天守在太后身边,用看待将死之人的眼神围着太后不放。

    他和往常一样上朝理事,只是从前三五日才去长信宫问候一句,改成了两三日就去长信宫坐一坐,陪太后说说话,吃茶点,几十岁的人了,照样往太后榻上钻,还叫楚弦去给太后唱小曲儿。

    太后没有半点儿弥留之态。

    她精神非常好,头发渐渐地变得乌青,皮肤重新变得紧致,打扮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少妇。

    谢茂不和她谈生死的话题,她也从不承认自己快要死了。

    在太平二十二年的春天,太后替皇帝办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她懿旨宣判了一个析产夺子的案子。

    案中原告是陈琦陈阁老家的长孙媳妇吴氏,吴氏嫁入陈家之后,八年生了一女一子。然而,她丈夫陈瀚性情暴戾,又十分热衷饮酒玩乐,喝醉了就拿鞭子抽丫鬟仆役,逮谁抽谁。吴氏长女陈玉娘只得六岁大,到上院找亲娘拿绣花样子时,被亲爹陈瀚一脚踹进了荷花池里,救上来就没了气。

    吴氏出身书香世家,与女太傅黎簪云是闺中密友,心胸见识皆不一般。出了这事儿之后,丈夫毫无后悔悲痛之意,依然酗酒打奴,以此为乐,吴氏决意和离。

    ——和离的前提是,她要把儿子陈琅一并带走。

    这年月除了不知道亲爹是谁的杂种,任何知道血脉所在、姓甚名谁的孩子,都得跟着父族生活。

    哪怕公主丧夫和离了,她的孩子也是驸马家的孩子,想要带走?没有皇帝圣旨,根本不可能。哪怕是极其受宠的公主,悄不着声把孩子养在身边也罢了,大张旗鼓跟夫家夺子?如此挑战纲常,根本不可能。

    吴氏拿着诉状去京兆府衙门告状,状子还没递上去就被赶了出来。

    ……以妻告夫还想跟夫家抢儿子,你咋不上天呢?

    吴氏胸有成竹,京兆府衙门不接案子,她掉头就去拍了听事司衙门的大门。

    按说听事司是监察百官的衙门,并不管夫妻义绝和离析产等事,然而,听事司的管辖范围其实又很难界定。任何和官身牵扯得上的案子,听事司都可以管。

    吴氏是陈阁老的孙媳妇,这就是首辅家事,就和听事司扯得上边了。

    再者,吴氏也是有备而来,她才被京兆府衙门赶出来,身上就摸出一张状告京兆府衙门讨好当朝首辅、欺虐下民的状子——我告京兆府衙门,监察百官的听事司衙门总该管了吧?

    听事司中女子当家,又多的是没有家累的女光棍,胆子飙起来什么都敢干。

    何况,吴氏还带着黎簪云亲写的拜帖。

    案子到了听事司手里,负责主审此案的,是龙幼株的心腹文双月。

    这案子却不是那么好审的。

    首先陈阁老家就不干了,你们听事司简直有病吧?这种疯婆娘写的混账状子也敢接?拿出去评评理,这世上岂有妇人跟丈夫抢儿子的道理?从来只有妇人被休出门,仁善些的夫家准她带走嫁妆就不错了,还想把人家的儿子带走?

    陈家根本不肯应讯,听事司想要让陈瀚去过堂,陈家就一句话,咱们大少爷不在家。

    文双月那也是个狠角色。陈琦是阁老,是首辅,听事司惹不起,莫非你陈家满门都是首辅?

    她与裴家怀有旧怨,裴家又是陈家一党门生,连带着对陈家她也没什么敬服之心。换了个阁老门第,文双月说不得还要客气两分,陈家嘛……

    陈瀚憋了两日又溜出门往酒楼寻欢作乐,被文双月带人埋伏个正着,直接拖去了听事司衙门。

    当天就判了陈瀚与吴氏和离,其子陈琅随母大归,改名吴琅。

    陈家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官司打到御前,皇帝还没来得及看折子,太后就发了懿旨了。

    听事司判陈瀚与吴氏和离,太后认为不妥当。

    为父杀女是不慈,女丧不足三日就招妓上门简直令人发指,这样的男人不配和离。她老人家认为应该让吴氏休了陈瀚,不止陈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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