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99
霄握着药瓶的一紧,便知晓她听见了。
“你不想把户帖给我,直说便是,我本就是世子花银子买下的,世子觉得还未折磨够我,自然可以想作甚作甚。”
闻言,本还有一丝心虚的陆九霄嘴角一僵,“你觉得我在折磨你?”
他折磨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
可眼下哪有道理可讲,小姑娘红着一双眼看他,“难道不是吗?说好了届时放我走,可到了时候,世子在作甚?难道堂堂一个世子爷,说出口的话,还能反悔吗?”
一时间,气氛僵持得有些骇人。
无故入此的陆菀瞧得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喘一口,通过这言两语,竟是天赋异禀地揣摩出了个大致缘由。
从上回沈时葶与她阿娘的谈话便可知,她哥与沈姑娘私下有约,到了某个时候,便放沈姑娘出府去。
而眼下到了这个时候……
他反悔了。
陆菀心下一叹,正欲出口缓解两句,却听身侧的兄长冷飕飕道:“我就是反悔了,怎么了?”
话落,周边的温度似是又凉了两分。
小姑娘眼下那点红更深了些,四目相对,她忍着哽咽道:“那世子打算何时让我走?”
闻言,陆九霄神色冷了下来,扯了扯唇角。
这一瞬间,沈时葶好似又瞧见当日倚在花想楼看台上的那个男人。
一模一样的神情,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攥着心问道:“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个月够吗?”
陆九霄望着那双眸子,即便是他理亏,也拦不住他心上升起的一股怒意。
跟他讨价还价,谁给她的胆子?
当下这个情况,换个男人或许低声下气哄一哄,可你要让陆九霄拉下脸面来哄人吗?那是想也别想。
他是陆九霄,是永定侯府世子爷,自小便是星星月亮也摘得,一个女人,何至于他如此费心?
那些女人,不必他开口便自觉贴上前来,他陆九霄几时强迫过别人?
男人向来高傲,眼下大抵有种被泼了冷水的恼意。
是以他眸色沉下,口吻冷冽道:“沈时葶,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我?”
陆菀提起一口气,扯了扯陆九霄的衣袖。
小姑娘可不是这么哄的,分明是个表达心意的好契,怎叫他一张嘴成了眼下这个情形?
谁知,陆九霄拂开她的,朝着眼前的小姑娘道:“行,想走你就走,尹忠。”
莫名被点了名的尹忠一怔。
“把户帖给她,明日一早,给她安排马车出城。”
怎么,他难不成还非她不可吗?
啊?
尹忠对他家主子甚是了解,这气头上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他温温吞吞地应了声是。
沈时葶望向男人那双不可一世的眸子,半响才道:“多谢世子。”
说罢,便转身回去仆房。
她蹲坐在青苔石阶上,眼一眨,泪珠子便是一颗一颗往下坠。
她仔细回想陆九霄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气恼委屈的是,她竟险些陷进他的圈套里。
---------
夜雨忽至,滴滴答答地落在窗台上。
阒静的松苑,从里至外都蔓延着一股凉意。
男人抿唇靠在窗台上,将药瓶丢入草丛。
冷静下一想,他近日怕是被沈时葶下了蛊,做的这是什么蠢事?
一想这事,他便气得胸口疼。
他是吃饱了撑得折腾自己的身子?
一个小丫头,他还能栽她身上不成?
陆九霄嗤笑一声,转身推门而出,“尹忠,备车。”
不几时,马车辘辘穿过甜水巷,停在百戏楼下。
今夜是茴香的生辰宴,她难得出场唱曲,是以百戏楼上下热闹非凡。
陆九霄漠着一张脸进到里头,震耳欲聋的鼓乐声让他一时不适地蹙起眉头。
他径直走向一处看台,掀了珠帘落座。
孟景恒与唐勉正饮酒作乐,见他来,孟景恒讶然道:“你不是不来么?”
陆九霄扯了扯唇角,“我有说?”
孟景恒一滞,不及反驳,便见不远处茴香疾步而来,他一哂,将剩下的话咽回肚里。
茴香今夜本就因他缺席而郁郁寡欢,方才婢子来报,称瞧见了他,她本还不信,这会儿雀跃都快溢出心头了。
她落了座,含笑给陆九霄斟了杯酒,“世子许久不曾来了。”
然,这话却是让陆九霄唇角一压。
他许久不来是为了甚?
想想就恼人。
思此,他伸接过茴香的酒,一饮而尽。
这就如一个信号,茴香扬起嘴角,如以往一般将白白嫩嫩的肘攀上他的小臂。
“世子听曲吗?”
不得不说,茴
香的歌喉是老天赏饭吃,一曲接着一曲,一杯接着一杯,陆九霄很快就醉意上头。
可明眼人也瞧得出来,方才那些曲子,他一首也没听。
孟景恒与唐勉不知去和哪个小娘子逗乐去了,茴香将他扶进屋里。
正伸去碰他的鞶带时,男人蓦然擒住她的腕,侧目而望,那俊挺的鼻梁,凉薄的唇,离她都只有一个倾身的距离。
茴香喉间一动,试探地用指尖去碰他的脸。
他真的很久没来了。
她打听过,都说他从花想楼给一个姑娘赎了身,可她不信像陆九霄这样的人,能被谁套得死死的。
果然,他还不是又来了。
倏地,陆九霄捏着她的腕将人推开,眼底醉意散去,十分清醒道:“出去。”
茴香嘴角一僵。
“让你滚,听不懂?”
---------
雨势渐大,风声鹤唳。
陆九霄烦躁地用背摁住眼睛,半响,他唤来尹忠,“你回去看看,她在不在屋里。”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尹忠心下一叹,这又是何苦呢……
他应了是,撑伞没入雨夜。
倏地,一道雷鸣电闪,“轰”地一声,陆九霄抬眸看了眼窗外,心头隐隐有些乱。
而正此时,贺家。
贺凛伏在案上,双眸紧闭。窗牖“吱吱呀呀”,被风吹得左摇右晃。
天边划过一道骤亮,几乎是同时,他眉间一蹙,耳边的雨声渐小,直至不见,他落进一个静谧的梦。
眼前是一片白雪皑皑,他在贺家门前左右徘徊。
看身形与打扮,好似还是五年前的冬日。
他握着一只檀木匣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半响,管家高呼一声,“回了回了,大公子回了。”
贺凛抬眸,见朱红正门缓缓推动,入眼便是一身狐裘白衣的贺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