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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茶盏,那盏上的红梅“哐啷”一声,碎成好几瓣。
她猛地起身就要往门外跑,石妈妈似是早有所料,摁住她的肩颈,将人扣在桌上。
这一连串动静简直叫一旁候着的琼娘看傻了眼,直至石妈妈喊话:“愣着作甚?倒茶!”
琼娘忙脚乱地提起茶壶,犹豫着将茶水递上。
石妈妈的劲儿大,两指掐着小姑娘的下颔,逼迫她张嘴饮茶。可沈时葶紧紧咬着唇,咬到破了皮渗出血,也坚决不松动半分。
这回石妈妈当真急了,全然忘了什么脸不脸的,抬就是一个耳光子,清脆响亮,力道要比方才王芩的重上不少。
趁她被打偏了头,唇瓣间松了一道缝隙,石妈妈忙将一杯茶灌了进去,杯沿与姑娘的唇齿磕磕绊绊,微甜的茶水流进喉咙,沈时葶抵着石妈妈腕的双骤然松了分力道,她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泪顺着眼尾没入青丝。
抓不住救命稻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整个身子失去重心,缓缓滑落至地面。
沈时葶知道,她完了。
只听石妈妈愈来愈远的声音,道:“不是妈妈我不保你,实在是那二公子,你我都得罪不起。”
她彻彻底底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天边骤然划过一道光亮,夜风四起。
二楼香闺里,肥-乳-丰-臀的女子正被扣在窗柩上,腰间的绸带一端被绕在男人指间,轻轻一拉,薄衣落地,双臂倏凉。
王芩环住身前的男人,娇声道:“世子爷,冷……”
不知是不是老天太给她面子,这声娇颤颤的“冷”刚呼之于口,“轰隆”一声响,雨水倾盆,一颗一颗冰豆子打在她涂脂抹粉的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雨势使得王芩惊呼地抱住陆九
霄,那丰-满的身子有意无意地贴近,她惊慌道:“世子爷,世子爷。”
男人一怔,蓦然抬眸,雨幕入眼。
他维持着一撑在在窗柩的姿势,眼里的旖旎放浪如薄雾散去,那双凤眼似是被雨水清洗得干干净净。
半响,他倏然抽身离开,王芩毫无征兆地失去支点,软绵绵地摔倒在地。
她莫名其妙地委屈道:“世子爷?”
陆九霄面无神色地低头睨了她一眼,声色冷清道:“滚出去。”
王芩懵了,磕磕巴巴道:“世、世子爷,可是奴何处做得——”
“我说,滚出去,听不懂?”
他一侧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浑身上下都渗着一股阴恻恻的冷意。
简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王芩狠狠咬了咬唇,却只能拉了拉衣裳,一步回头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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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喜春散
朱窗半开,沁来丝丝凉意,夜雨声烦,夹杂着几个惊天响雷。
陆九霄皱眉望向窗外,目无焦点地落在一处房檐上。
一刻钟过去,他肩上凌乱的衣裳已被骤雨打湿。他蓦地阖上窗子,因用力过大,那半扇窗“砰”地一声砸上,又回弹开一条小缝。
烛火忽灭,男人那双眸子隐入黑夜。
少倾,一幕幕画面涌上脑海——
万和二十年冬日,京都下了场前所未有的大雪。
那抹挺拔身姿赫然立于积雪的城门下,他左抚摸通体雪白的战马,右握着银色的长剑,剑鞘上还镶了两颗蓝宝石,整体很是相衬。
一身银色战甲,将他在雪的倒影拉得更雄伟。
是贺忱。
是京都贺家那位赫赫有名的小将军,贺忱。
彼时陆九霄不过十六,一身月白窄袖衣袍却掩不住乖戾十分,似是跑得太急,眉间还沾了两撮雪絮。
少年薄唇紧抿,眉头深锁,像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好半响,他才慢吞吞问:“哥,你几时回?”
“个月吧,待我归来,你的书法该有精进了罢?”
那人眉眼间尽是调侃的笑意,全然没将领兵出征当成一次生离死别。
因为贺家的小将军,从未败过。
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一走,便再回不来了。
那日的役都像一座死城,骤雨未歇,狂风猎猎,将浓稠的血水淌得四处都是。
陆九霄将尚有一缕气息的人从死人堆里拽出来,回头吼道:“御医呢!随行御医呢!”
护卫愣住,被眼前的少年这么一吼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往军营的方向跑。
陆九霄捂住贺忱胸前的血窟窿,一双好看的凤眼酸酸涨涨,“我们回去,我找御医给你看。”
若仔细听,他说话的声调还隐隐颤抖。
陆九霄的腕被重重握住,就听贺忱气息薄弱道:“阿霄,陆九霄……”
“我,我幼妹,她——”
贺忱皱眉,显然是没有力气再往下说了。
少年拼命点头,不知是雨还是泪,一颗颗砸在贺忱脸上。
他强忍哽咽道:“我知道,我会照看她,我会让着她,你放心哥,我替你护着她。”
可听了他的话,男人的眉头反而蹙得更深。
贺忱艰难地摇了摇头,扣在陆九霄腕的力道,骤然松弛。
少年一瞬间愣住了,眼睁睁看着他闭上眼。
好半响,身后的护卫才围上前来:
“世子……”
“世子节哀……”
“世子,城门欲关,咱们快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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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此,床榻上的男人将背压在眼上,抬脚狠狠踹向床尾,那本就不结实的床柱哪里经得起他这一下,顿时便“吱呀吱呀”摇晃起来。
陆九霄烦躁地撑起身子,还没摸到酒壶,便听门外哐哐作响。
秦义在外头拍着门,那劲儿大到像是要将门板卸下来似的。
他扬声喊道:“主子!贺家派人来,说是姑娘不见了!”
闻言,男人低低咒骂了声,随将衣带系上,赤脚下地拉开门,面无神色地看着砸门的护卫。
秦义被他这冷不丁一眼吓得噤了声,语气弱弱道:“是贺家……”
他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往一侧指了指,一个梳着双环发髻,浑身湿哒哒的小丫鬟当即跪下,哭丧似的道:“世子,我们姑娘不见了!从昨儿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