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林依依:“……”是这样想。
林四军:“姐,现在哪有笋等着你去挖?早就被人挖光了。”林四军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说开了也可以分析成另一个意思,你知道笋能吃,别人也知道。
林依依卸了这种心思,她把书中世界看的太简单了,在这个世界里,大家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纸片人没脑子的。
大概到两点左右的时候,林大军和林二军拿着三根钓鱼竿回来了,还带着一把菜刀。这菜刀是他们当初要上交铁器的时候,被林爹藏起来的,他把菜刀藏在身上,所以组织来林家搜找铁器的时候,把房子都找遍了,把大的铁器都搜走了,这把菜刀却没有。
两兄弟是一路跑来的,跑的气喘吁吁的,身上都是汗水。
他们一到,林四军就道:“大哥二哥,你们快来看,大姐找到了一窝野鸡蛋,有16个呢。”林四军虽然还没有念书,但是家里哥哥姐姐都在读书,所以简答的数数他还是会的。
林大军和林二军闻言,赶忙去看了,看到小背篓里的野鸡蛋,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林二军:“这是大姐找到的?”
林依依:“嗯。”
沉默寡言的林三军也难得点点头。
林四军:“大姐说晚上吃鸡蛋。”
林大军和林二军闻言,脸上也带上了喜色。
林依依:“大家钓这个大凶虾吧。”明明是龙虾,还得叫大凶虾,“给我一个鱼竿,我和大军二军一起钓,三军和四军把蚯蚓用石头砸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勾到钓鱼钩上。”
“哎。”
龙虾喜欢腥味的食物,它们不仅吃蚯蚓,就是龙虾彼此间的残杀也是非常厉害的。当三根钓鱼竿下去的时候,龙虾很快就上钩了。
林依依:“三军四军,你们来取大凶虾,大凶虾取下之后,再把蚯蚓勾到钓鱼钩上。”她只坐着安安稳稳的钓,不想动这些。不过,作为一个好姐姐,她还是提醒,“取大凶虾的时候小心,手不要被它的夹子夹到,取下来之后,用菜刀把它们的头砍掉,剩下的肉放进背篓里。然后把它们夹子的肉取出来放在一起,到时候勾在钓鱼钩上,它们也吃自己的肉。”
“哎。”
钓了半个小时,林五弟醒了,看到哥哥们钓鱼,他好奇的东张西望,在林大军、林二军和林依依之间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但是小孩子是耐不住寂寞的,看到哥哥们都在忙,他也想要加入。
林五弟走到林依依身边:“姐姐,我要……我要……”说着,他伸手去拿拿。
林依依握住他的小手:“小弟要不要吃糖?”
糖?林五弟想到了上午吃的甜滋滋的糖,于是忘记了钓鱼竿,留着口水看着林依依:“吃糖、要吃糖……姐姐……”
奶声奶气的叫声,听的林依依心都软了。她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给,吃吧。”为了防止林五弟醒来哭,她可是带着糖出来的。
林家其他兄弟看到了,羡慕的看着林五弟。他们在上午也吃过糖了,那甜甜的味道,馋的他们也想吃。
林依依:“回去之后,你们一人半颗,奖励你们今天下午的辛苦。”
林家兄弟一听,干活更有劲了。他们倒是没有嫌弃半颗少了,农村里的孩子,便是给了他们一颗,他们有时候也吃半颗,剩下的半颗藏着之后再吃。
三个人一起钓龙虾,从两点到五点,钓了三个小时,整整钓起来大约20斤,主要是这里的龙虾多,而且因为从来没有人来钓过,所以个头挺大的。大约十一二个就有一斤了。
看着去了头的龙虾,林依依比看到肉更惊喜,她让林大军背着龙虾,背篓下面放了很多草,然后再用衣服盖着,接着把林五弟放到背篓里。龙虾在林五弟的屁股下面,他们背进村子里也没有人会看到了。然后剩下的蚯蚓和龙虾头也没有扔掉,放到另一个背篓里,林依依打算明天一早再来钓。这可是粮食……等于是命了。
回去的路上,林依依道:“你们知道哪里有生姜吗?”葱的话林家房子基地那就有,挨着地基一排排的葱,是林爹在的时候种的。农村里都这样,葱不种地里,都是按着自家房子种的,就靠着墙壁种几排,不占面积。
林二军:“林医生家有生姜。”
林依依心里明白了。
饥.荒期,为了储存体力,村子里很少有人在走动,尤其是饭后。林依依等人回到村里已经六点了,这个时候因为夏天,天色倒是不黑,但是大家都吃了晚饭,所以路上没有人在走。甚至有些人,是连晚饭都不吃的,也就更加不会在村子里走动了。
一回到林家,林依依就道:“四军,你带着小五在院子里玩。二军,你去拿剪刀,把大凶虾的背剪开,把里面的一条黑线抽出来,这是脏东西,不能吃的。三军,你去烧水,两个砂壶都要烧。大军,拿着这块肉去林医生家换点生姜,然后谢谢医生昨天给我看病。我来煮晚饭。”
对于她的安排,其他人倒是没有意见,因为都不是累的活,但是林大军有点意见:“大姐,这肉我们都不够吃,还给林医生干嘛?”
林依依:“大军啊,你是当家的,你要懂事,要懂得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第一,姐姐昨天生病了,是林医生来看病的,虽然肖宇哥帮我们给了药费,但是林医生也帮了我们,我们给一小块肉表示感谢,以后家里有个万一,我们没有大人,林医生在村子里又有名望,是不是可以照看我们一点?第二,我们要生姜,也不能空手去要,肯定是要拿东西换的,你说呢?第三,你是我们家的当家,和村子里的人来往这件事,都需要你走动。”
这些话林大军倒是都明白,一听对自家也有好处的,又见大姐切下来的肉只有这么一小块,他也就没说了。
林依依也没有闲着,她先去墙角边摘了一把葱,然后又去打鸡蛋羹。打了两碗鸡蛋羹,放进了砂壶里,砂壶里又灌了水,刚好当锅用。一般的砂壶口子是小的,就连吃饭的小碗都放不进去,但是林家的砂壶不同,上面口子的地方被敲碎了,其实只有三分之二个砂壶,砂壶口没了,砂壶就大了。而敲碎的口子被林爹用石头磨平了,也不会伤到手。
两碗蛋羹在砂壶里炖着,林依依又用小木桶装了水去洗背上被挑了黑线的龙虾。林大军拿着生姜回来了,怀里还捧着番薯,足有两斤。
第16章
林大军:“姐,这是林医生给的。”
林医生是个厚道的人,哪怕林依依给的一块肉就一两,他也不会白拿,所以给了两斤番薯。这要是在前景好的时候,肉当然比番薯贵了,但是当下不同,一两肉吃不饱,两斤番薯可以吃几顿了。
林依依道:“去放着,你用菜刀跟二军一起干,我们今天要把这个虾的黑线挑完,然后全部煮熟剥了壳晒干,可以当粮食存着,今天不弄完,现在天这样热,到了明天就坏掉了。”
林大军:“哎。”对粮食,林大军知道紧俏,所以不会犹豫。
一家人是在厨房里干活的,这要是在院子里干,保不准被人看到,等明天全村人出动,龙虾就被掉光了,这年头,谁家有粮食都是藏起来自己吃的,不会告诉别人。
“大丫……大丫……”门口传来叫声。
林四军带着林五弟在院子里玩,也跟着叫:“姐,桂兰婶子来了。”
杨桂兰是县城里的,她是二婚嫁到这里的,前头生了一个女儿,被婆家嫌弃了,又因为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和前夫离婚了,然后经人介绍,嫁给了这里一个叫林大福的男人。林大福妻子死了,是个鳏夫,有个儿子,不过儿子还小。杨桂兰县城的就算二嫁,也不至于嫁个这里的鳏夫,她之所以愿意嫁给林大福,一是因为林大福有儿子了,不用她生儿子;二是因为林大福是个实诚的人;三是因为农村人老实,如果林大福家敢对她不好,她也不用怕了他们。不过杨桂兰人不错,原剧情中,林五弟送人,就是杨桂兰介绍的。
现在听到林四军说杨桂兰来了,林依依有点明白了。她起身,从大碗里倒出一碗凉开水,捧到堂屋,刚好杨桂兰也到了堂屋口:“大丫,晚饭吃了吗?”
林依依道:“婶子喝水,还没吃,今天带着弟弟们在找吃的,刚回来。”
杨桂兰叹了一声气,看着林依依的眼神是带着怜惜的。她和林娘关系还不错,林娘当初生了五个儿子,谁不羡慕?现在林娘林爹走了,这些孩子们怎么办?可就算怜惜,也只是心里头同情,这年头谁家不缺粮食?她也不可能拿出粮食给林家。
杨桂兰喝了一口凉开水,道:“大丫啊,婶子也不跟你饶弯了,就跟你直接说,你爹娘去了,你带着弟弟们这日子也难过。现在大队里没粮食,家里也没粮食,也不知道这日子要过几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林家爹娘饿死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所以杨桂兰也知道林家没粮食。
林依依低头,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几分柔弱的声音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我昨天还去卖血了,想要卖血养我弟弟,供我弟弟去读书,我卖了三十块钱的血,结果身体太差了,我从县城回来的一路昏昏沉沉的,连钱也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找钱的时候遇见了肖宇哥,也好在碰到了肖宇哥,肖宇哥也就是我未婚夫,不然我可能要晕死在外面了……如果不是肖家来下聘……”林依依的这话有好几层的意思,第一是她卖血养弟弟,这件事传开,对她的名声肯定有好处。第二是钱丢了,说明她没有吞下钱。第三是他们现在吃的粮食是肖家来下聘的,她结婚的时候会把聘礼、喜糖和聘金留下。这些事情再传开,她的名声就更好了。在这个年代,名声是很重要的。
杨桂兰听了惊讶不已,没有想到大丫竟然卖血供养弟弟。她叹气,这姑娘是好,可惜了没有爹娘。杨桂兰在心中打了个草稿,接着道:“可是大丫啊,人身上才多少血?你还能卖一辈子血啊?就算卖血的钱可以缴学费,那粮食呢?”
林依依摇摇头:“不能卖血了,我因为这次的卖血,身体损伤了,以后不能卖血了,还不能上工了。明年还能不能卖,还要检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说着,林依依捂住自己的嘴巴,低下了头,她是哭不出来,所以只能低下头,“我……我的聘礼粮食吃光了,以后怎么办?”
杨桂兰道:“所以啊,婶子今天来找你了。你娘活着的时候,跟婶子关系也不错,婶子这边有个县城的远房亲戚,他们想要一个儿子,那远房亲戚家里不错,如果做了他们的儿子,读书、粮食都不成问题。如果是一般人家,婶子也不会去问,但是你家不同,大人没了,你们困难,加上你们家儿子也多,你说是不是?”
林依依没有说话。
杨桂兰又道:“当然,这孩子就说过继,不说买卖,咱们是规规矩矩的人,是不买卖孩子的,但是你们林家生养孩子一场,所以我那远房亲戚愿意给你们200的红包,这红包就是长辈见晚辈的红包,也没有别的意思。”
林依依知道,这其实就是卖孩子的钱,不过说的好听。原来的剧情中,大丫没有收红包,因为她不想卖弟弟。
杨桂兰继续道:“婶子也不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人,给你弟弟介绍的人家肯定是好的。大丫啊,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林依依现在只有15岁,杨桂兰也只能来问她,毕竟她是一家子的长姐。
林依依道:“如果,如果弟弟给了他们,他们真的会让弟弟读书?会让弟弟吃饱吗?有时候还能给弟弟吃肉吗?”
杨桂兰:“肯定能给他们读书,能给他们饭吃,虽然我不能保证餐餐吃肉,但是偶尔吃一餐是肯定有的。”
林依依:“那会给弟弟穿新衣服吗?”
杨桂兰叹气,这大丫真是一个好姐姐:“当然没有问题。”
林依依:“200的红包我是要的,但是这钱我自己不收,我会给弟弟带去,就是……就是……”
杨桂兰:“大丫真是一个好姐姐。不过,那边也有条件,如果你弟弟到那边了,你们就不能和他联系了,就当和他断了关系了。不然等他们把孩子养大,你弟弟再跟你们相认,这他们不是养了白眼狼了吗?你说是吗?”
林依依:“婶子,他们有说要哪个弟弟吗?”
杨桂兰:“他们要你五弟。”既然要收.养孩子,当然是要最小的。
林依依:“我……我想想。”
杨桂兰:“那你今晚想一晚,我明天再来找你。”
林依依:“我明天不在家,明天晚上在的。”
杨桂兰:“那我明天晚上来找你。”
林依依:“哎,好。”
杨桂兰走了之后,林依依想了想这件事,关于留下林五弟还是把林五弟送人,她是很矛盾的。如果把林五弟送人,从剧情上可以知道,那边的养父养母肯定会对他很好。但是剧情中没有关于林五弟的童年,林五弟的出场很短,只有两岁时,和老年时。两岁时被送人,老年时把长姐接走了。这当中,关于他的人生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恐怕作者在写这部的时候,也没有想过。
就算作者描写了,林五弟的人生都是幸福的,但是……他还那么小,就被送走了,没有熟悉的哥哥姐姐,刚开始的时候,他真的能好吗?
更何况,作者是没写的。
再者,没有人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为别人做决定。林大丫当初是情非得已,她想着为了林五弟好,所以把他送人了,但是……谁问过林五弟愿意不愿意了?
为你好把你送人,就像很多打着为了孩子好,就替孩子做决定的家长一样。不过,林依依也没有一口回绝,因为,她很犹豫。
林大军:“姐?”
林二军:“姐,要把五弟送人吗?”
在他们看来,不仅仅是林大军林二军,还有林三军和林四军,都觉得把小弟送人没关系,小弟什么活都不能干,如果送人的话,那边能给他读书,还能给他吃饱,给他肉吃,多好啊。
林依依:“我要想想,我们先煮这些虾吧。”
林依依拿了几个龙虾放进砂壶里,砂壶里的两碗蒸蛋已经被拿了出来,接着林依依又放了生姜、葱和盐。
等龙虾好的时候,林依依招呼他们吃饭了:“我们家六个人,三个人一碗水煮蛋,我、三军和小弟拼一碗,大军、二军和四军一碗,你们这边大军分配,我们这边我分配,有意见吗?”
大家都摇头。
林依依自己要了半碗水煮蛋,剩下的半碗里,三军三分之二,林五弟三分之一,因为林五弟小,吃的不多。分的时候,林依依道:“三军,姐姐昨天卖了太多的血,身体还要补补,所以姐姐就吃了半碗。”
林三军:“嗯。”
年纪大的多吃,家里一贯是这样,爹娘在的时候,也是爹娘、大哥、二哥和姐姐吃的多,林三军没有别的想法。
林大军见到林依依这样分,他也有样学样。但是林二军不同意了:“大哥,我今天跟你干一样的活,你不能分我这样少,你再给我一调羹。”林大军的分法是自己半碗,林二军是半碗里的三分之二,林四军是剩下的三分之一。
第17章
林大军当然不答应:“我是长兄,你得听我的。”
林二军很生气,憋着嘴不说话。
林依依才管他们呢,蛋羹分好之后,她又把龙虾拿来:“今天龙虾大家都在干活,大军和二军背着五弟来回辛苦了,你们吃10个,我今天找到了野鸡蛋,也吃10个,三军四军今天挖蚯蚓又弄诱也辛苦,也十个,五弟吃两个,大军,你是当家的,你觉得有问题吗?”
林大军:“姐,我是长兄,我要多都吃一点,三军和四军哪里要10个?”
林依依:“那你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你们自己去商量,我和五弟先吃了。”被砍了头,背上壳又剪开的龙虾,吃起来非常的方便。林依依一边喂林五弟,一边自己吃,喝了半碗蛋羹、吃了10个龙虾,她觉得很饱腹了,晚饭是没有另外煮的。
林大军听她这样说,就没有向林三军、林四军要了。
晚餐不仅她觉得饱腹了,林家弟弟们也吃的非常痛快了,虽然林家弟弟们没有吃饱,但是在粮食上,他们并不是没打算的人,知道要留着以后吃的,所以不会想着要一次性吃光。
林四军:“姐,这个大凶虾的肉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