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雄虫99%都是人类 第34节
杨梦:“……”
杨梦忍不住拍手称赞:“哇哦。首尾呼应,好联好联。”
却戎出门补了点没买到的食材,回来接过齐诺准备好的茶水饮料,端着托盘还没走进书房,遥遥在楼梯上就听见那三只雄虫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推门进去,就见地上摊了一堆他看不懂的词句,而杨梦捧着一幅正菱形的画,笑得花枝乱颤:“邹青你这画的才是蛇吧哈哈哈,我要带回家裱起来,挂在门前辟邪。”
“你不懂欣赏,还我!”
解雁行背对着房门,肩膀也因笑意微颤,却戎敲敲本就只是半阖的门,解雁行立刻回头看他,黑眸中笑意未褪,柔和如春水,“却戎,你来了?”
“主虫,两位雄子。”却戎微微颔首,将茶水放到窗边没有放纸墨的一张小桌上。邹青立刻问他:“却戎,你会写毛笔字吗?”
“会一点。”却戎口头谦虚,但说话间微扬的唇角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眼神,缓缓一挑,里面写满了我很擅长——虽然这一点只有解雁行可以看出来。他低下头,就见地上两条并列排放的红纸上未干墨迹写着:一夜暴富干吃不胖,有钱任性为所欲为。旁边还有一条小些的红纸:红包拿来。
“……”快揪成麻花的眉心都表现不出却戎内心纠结的万分之一。
“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解雁行为却戎点好毛笔的墨,“我们都是7岁兴趣班的水平,请却大师指教。”
“写什么?”
“先写个福吧,福气的福。”
却戎不愧是首都学院优等生,琴棋书画、洗衣做饭、开战舰开坦克、化身高达,样样精通,大笔一挥,落下一个端正的福字,邹青在旁边小声吐槽:“这地方有书法,有成语,就是没诗词,什么稀奇古怪的世界观设定……”
第48章
下午四点, 南风招呼雄虫们下来教他们包饺子。
餐厅圆桌上摆着好几个碗盆,经典的韭菜猪肉馅儿、白菜猪肉馅儿、韭菜鸡蛋馅儿,以及玉米虾仁馅儿, 应有尽有。还有一小碗奇葩的螺蛳肉虾仁大葱馅儿,完美对标鲍鱼澳龙人参馅儿, 专为敷衍景董事长而准备。
饺子皮已经擀了两叠, 拿保鲜膜盖着。雌虫们都很好学地围着桌子坐成半圈,眼巴巴地看着解雁行洗好手过来, 将饺子皮摊在掌心, 添上肉馅, 对折捏出褶子,圆咕隆咚的白饺子就这样挺着肚子立在了篦子上。
杨梦包饺子的方式和他不一样,双手一掐就是一个小饺子, 邹青看了半天也没学上,感觉还是解雁行那种慢慢捏的比较讲究。
雄虫们各只示范了两次,弟弟阿坤立刻就上手, 捏得各个饺子圆鼓鼓胖嘟嘟,他又兴致勃勃地教给哥哥阿彬, 又在南风慢点慢点的唤声下再包给南风看。齐诺也探着头一边看一边包, 没几个下来也捏得像模像样。
却戎站在解雁行身旁,垂眸看着雄虫修长有力的手指沾上面粉, 认认真真地捏着面皮,他双手背在身后,忍不住小幅度地动弹了几下,似乎在模拟如何包这个奇怪又有点可爱的特色食物。
解雁行包完了自己身前的那沓饺子皮, 仰头就见却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像一座沉默而冷峻的雕塑, 他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很简单?要不要来试一下。”
“……”却戎明显犹豫了一瞬,不过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解雁行也没问他要理由,拍拍手上的面粉从椅子上站起身:“那也别在这儿闲着了,走,拿了胶水跟我去贴春联。”
杨梦正在给其他虫示范馄饨的包法,然后她就和邹青为饺子和馄饨究竟哪个更好吃争论了起来,对此其余四名雌虫非常费解,在他们看来,饺子和馄饨不过是换了一种包法,同样是面皮裹着馅儿,味道能有什么差别?
杨梦、邹青异口同声怒吼道:“差别大了去了!”
却戎给春联贴好胶带,然后在解雁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一通乱指挥下,终于勉强在正门两边贴上一副算是对齐了的春联,回过身就见解雁行独自在门中央贴幅字,眉头一皱,说:“主虫,你福字贴反了。”
解雁行没有回头,用力把福字四周按服帖:“这个叫做:福‘到’了,倒着贴福也是我们那儿的习俗。”
“……春节算是你们家乡非常隆重的节日了吧?”却戎问,解雁行点点头:“是的,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不管在外漂泊多久多远的游子,都会尽可能赶回家,与亲人团聚。”
却戎点点头,“除了贴春联、福字还有窗花以外,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嗯……”解雁行佯装思考一阵,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是拿红卡纸裁剪,再用胶水粘起来的极其简易红包,“给你,压岁钱。”
“……啊?”却戎呆愣愣地看着解雁行手上的东西。
“拿着呀。也是我们过年的习俗,压岁钱,意思是压住邪祟,收到压岁钱的虫就可以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年。”解雁行又将红包往前递了递,却戎缓慢伸手接过,金色瞳孔微微扩散,长久注视着这个又小又薄的红纸。
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这份祝愿多么的美好,美好得令人心折,但又如此的贪婪,贪婪到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奢望。却戎从不相信这些,但此时此刻,他无比地想要去相信,相信愿望可以成真。
“解雁行,”却戎呼吸发紧,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唤了眼前这只雄虫的名字,凭借着本能开口道:“我……”
“嗯,不过压岁钱一般是长辈发给晚辈的。”解雁行忽然打断道,“既然你都收下我的压岁钱了,那你就是我的——”
却戎:“……”为了两百星币突然多了个爹,非常不值。
五点不到,岚鹤出现在别墅大门前,教授开门先是道歉,说景鸣晖公务繁忙,最早也得夜间九点或者十点才能忙完,邹青立刻道没关系啊,新年吗,他们准备嗨个通宵,景鸣晖如果到时候想来尽管来便是。
岚鹤十分感谢地鞠了个躬。解雁行恰好贴完楼上的福字走下来,立刻让齐诺去煮饺子,特别点名多煮几个螺蛳肉虾仁大葱馅儿。
“对了,雄主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岚鹤朝身后伸出手,他的管家立刻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叠红包递过来,“他说这个是春节的习俗,每只虫一个。”
说着他便派发起红包来,数量绰绰有余,最后还给身后的管家也发了一个沾沾喜气。
景鸣晖不愧财大气粗的首富,短短半天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赶制的红包外壳,上面新年快乐四个字还用了纸浮雕工艺,甚至贴了金箔,厚度也非常可观。
但却戎收到这一份精致的红包时,心情却远没有方才在门外接过解雁行给他的那枚红包那般激动。分明那个只是拿边角料红纸简陋地裹了裹两张钞票而已,但拿在手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让却戎的心脏滚烫而熨帖。
却戎想他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忘怀那个画面,一名黑发黑眸的雄虫专注地看着他,嗓音低沉而柔和,祝他接下来的一年平安顺遂。
看在红包的份上,解雁行又给景鸣晖煮了点别的口味的饺子,装了满满一大盒,让他和岚鹤一起吃,再拿几个小袋子装上醋、香油和辣椒等调味料,一并装好。管家自然也有份,额外煮了一盒饺子递给他,把老管家的好感度简直刷到好感条喷发爆炸。
忙活了一个下午,其他人和虫也早就饿了。整理好餐桌,齐诺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但大家最期待的还是他们共同的劳动成果饺子和馄饨,三大盘饺子一上桌,立刻抢得干干净净。
“诶,忘了放硬币了。”杨梦说,邹青作为永远要和她持反对意见的冤家,立刻反对道:“别了别了,你看他们几个这狼吞虎咽的,真放了硬币肯定要把大牙崩掉。”
解雁行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枚饺子蘸了蘸醋碟,听到这话转头去看其余虫的吃相,南风还算斯文,但也是一口一个饺子,阿彬阿坤一边吃一边夸,说确实不错,阿坤还说同一种馅儿的饺子和馄饨味道确实不一样,好奇怪啊,分明构成差不多来着。齐诺这名美食属性点满的雌虫自然念叨着回家之后要给雄主做,大显身手。
最后解雁行的目光落在了却戎身上,已经快速扫荡二十只饺子的银发雌虫将视线投向了餐桌中央的盘子,发现全部干干净净、整洁如新之后又看向解雁行,见雄虫居然才吃了三个,碗里还剩六个,禁不住不怀好意地问:“主虫,你是不是吃不下这么多?”
“……”解雁行无奈地说,“厨房锅里还有正煮着的,你去盛出来就是了。”
却戎立刻美滋滋地就去了。
景鸣晖也恰在此时打了视频通讯过来,通话背景还是办公室,岚鹤坐在他身边正在布菜。景鸣晖举起手中竹筷,夹住一枚饺子,以饺代酒敬了下大家。邹青立刻号召起桌上所有虫齐声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红包已经给过了。”景鸣晖无奈地说,邹青又嬉皮笑脸地回:“对对对,谢谢景总的大红包!”
“……”景鸣晖好笑地哼了声,将饺子蘸了醋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几下,逐渐的,他的咀嚼速度越来越慢,眼眸敛下,像是静止那般僵住了动作,不一会,他的呼吸隐约发颤,接着忽然低下了头。在他身旁,岚鹤本来也在细细地品味饺子,见景鸣晖垂头还愣了一下,随后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倏然慌乱了阵脚,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又匆匆忙忙离开屏幕去找纸巾。
解雁行有些惊讶地对着悬浮屏问:“怎么了?是饺子里有什么……”
景鸣晖始终垂着头,闻言小幅度摇了摇,只在岚鹤拿着纸巾返回的时候沙哑地开口道:“把通话断了。”
“啊……哦!”岚鹤连忙用身体遮住景鸣晖,朝其他虫说了声不好意思,快速挂断了通讯。就在画面结束前那一秒,景鸣晖抬起了头,一向锐利冷酷的丹凤眼此刻含着不愿让人发现的泪,直到最后才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呜咽。
悬浮屏消失,餐厅内却久久没有声音,直到杨梦一声细小的啜泣从喉咙中溢出,她难以压抑大滴落下的泪水,无比思念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那么完美,在那里的生活也不够幸福,曾经给她带来无数的痛苦和烦恼,但当离开之后,又令她无比的魂牵梦萦……
可杨梦也清楚地知道,那已经不是她属于的地方了,她已经有了新的归宿。
她的哭泣不是缘于委屈或者不甘,只是怀念与牵挂……
南风抱住她轻声安慰着,阿彬阿坤也被杨梦的哭声感染,情绪有些低迷。邹青长叹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感怀地喝下一口啤酒。却戎忍不住看向解雁行,后者的情绪相较而言要平稳许多,平稳得让却戎感到一丝诧异,他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预感,好似眼前一切的人与物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但不等他去捕捉去细细思考其中的差别,便尽数已烟消云散。
待杨梦哭得差不多了,解雁行笑着缓和气氛道:“可惜了,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看,不然拿两个相声当背景音,气氛哪至于这么伤感?……待会景鸣晖来了,大家权当没看到他刚才的失态,谁提谁把红包还回去。”
“你确定他真的还会来吗哈哈哈哈?”邹青放肆地大笑出声,杨梦也破涕为笑:“现在春节晚会的小品和相声都可无聊了啦……对了,你们之中有没有谁有才艺的?快上台表演一个!”
“不是吧,我们这都多少岁了?加起来都有好几百了,怎么还有过年被拎到台前表演才艺的传统保留项目?”
“别废话了邹青,你打头上去唱歌!”
“我,我我我不会啊……”
大概是为了安抚杨梦的情绪,南风自告奋勇,开口为大家唱了一首轻快悠扬的民谣,他平时说话的声音与唱歌时的嗓音有些差别,中间用“嗯”哼唱的那段调子尤其绝,一首唱下来掌声雷鸣,各种彩虹屁接连不绝,杨梦都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咱们都睡这么多回了,还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南风:“……”
齐诺忍不住也站起来说他也有才艺,随后把旁边的桌椅收拾一下,自放bgm,在空地上表演了一个街舞,虽然中途微有磕碰,但好几个经典街舞动作像模像样,一曲跳下来眼睛亮亮的等待夸赞。
一时之间又是掌声轰动。
双胞胎们想了想,跑院子里摘了几片叶子,衔在口中轻轻一抿,清脆空灵的哨声回荡在大厅内,另一只虫也衔住叶子加入,演绎一曲婉转优美的合奏。
任务就这样传递到了却戎身上,对方刚吃了半篦饺子,还在桌上寻觅着下酒菜塞牙缝,见桌上别的虫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慢慢放下了筷子。
“却戎,该你了。”解雁行单手撑着下颚,嘴角噙笑地望着他,虽然滴酒未沾,但他的双眼微朦,有光润泽其中,像是沾了露水的黑珍珠,“别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实在不行就上台打一套拳。”
“我怕打完把这幢房子拆了。”却戎四处看看,“我会魔术,不过需要先去准备一下。”
“魔术,魔术好耶!”邹青先欢呼起来。
却戎也没准备多久,不一会就冷着脸从楼上走下来,出场方式十分炫酷,直接伸手一个旋牌,一张扑克牌如子弹一般高速旋转,嗖的一声从众人眼前飞过,随后只听一声闷响,牌尖笔直地嵌入墙内,没进去几乎三分之一。
邹青:“……”你跟我说这是魔术?
解雁行:“……”让却戎表演确实会把房子拆了。
大概意识到自己没掌控好力气,却戎抿了下唇,接下来的飞牌就收敛许多,只做出天女散花的架势,没有再把牌扎进墙里。
他缓步走到解雁行面前,给众人展示他手上新拆开的一叠全新的扑克牌,让解雁行从其中随即抽出一张,给其他虫看,并记住牌上的数字和花色,随后再放回牌堆。杨梦和邹青当即异口同声地嚷嚷道:托!解雁行绝对是托!
却戎无语地把整副牌递给这俩比双胞胎还闹腾的雄虫洗,邹青说洗就洗,洗了足足三分钟又交给杨梦继续洗,两人接力疯狂洗牌,誓要让却戎下不来台。
好半晌却戎才接过这副洗得快冒烟的扑克牌,让解雁行说一个数字,解雁行想了想,“5。”
其他虫立刻好奇地围过来,见却戎逐一翻开牌堆顶上的牌,直到第五张,恰好就是刚刚解雁行抽出的那一张。
齐诺这大傻子被骗得一愣一愣的,哇哇地惊呼,大喊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这种魔术和洗牌没有关系。”邹青小声和杨梦嘀咕道。
“不看看第六张是什么吗?”却戎忽然笑着表示他的魔术表演还没结束,他对解雁行缓缓翻开第六张扑克牌,上面角落里显示的是黑桃a,但中央的图案却是一支深紫色的薰衣草。
却戎拿着牌再轻轻用指尖一弹,一束馥郁芬芳的薰衣草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他递给了解雁行。
解雁行笑个不停,伸手接下了这束花,“等下,我们家没有种薰衣草吧?”
“刚才去邻居家花圃里偷的。”
第49章
景鸣晖到的时候恰好轮到雄虫们表演节目, 大家当即把辛勤劳作一天的董事长拉下水,非要让他一起合唱相亲相爱一家人。
“……”景鸣晖真是恨不得连夜乘坐宇宙飞船逃离这颗星球。
互通心意之后,一向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岚鹤逐渐恢复本性, 想来会跑到接触不多的雄虫面前打直球说要做他雌君的雌虫也不会谨小慎微到哪里去。他硬拖着景鸣晖把对方摁到椅子上,解雁行立刻打配合塞来话筒, 其余气氛组啪叽啪叽的疯狂尖叫鼓掌, 架得西装革履的景鸣晖不唱歌根本下不来台,最终只能随便哼唱了一首非常符合他年龄的流行歌曲。
解雁行、杨梦和邹青全都对这首歌耳熟能详, 到最后变成了大合唱, 景鸣晖到后面忘了词就干脆把话筒传给杨梦, 特别有演唱会歌手往台下递话筒喊一起来的既视感。
“不错不错,”邹青吐槽道,“我还以为他会唱国歌。”
“唱国歌这个梗实在太土了啦。”杨梦说, “我漫画里都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