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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88

    万雄师的气势。

    这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枪林弹雨。

    徐子墨始终立在最前,姿态如铁。

    约摸过了一刻钟,城楼上来了一老者,立在众战士的正中。他六七十岁了,须发皆白,青布长衫,身形略佝偻,看上去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古稀老人,惟一双眼睛亮若寒星,清亮冷冽,神采夺目。

    徐子墨立刻举手:“停下。”

    城楼上的攻击也停了。

    徐子墨抬头,望向那老者。

    那老者亦看他。

    两人俱沉默。

    老者是他熟识,姓蒋,是蒋家镇山太岁。蒋家与徐家一样是在朝堂屹立百年的将门。只是,在三皇子登基后,亦沉寂许久了。当初徐家被抄家,就是这位蒋家老祖放了老管家一马,给他报了信。

    算起来,他们也许久未见了。

    许久,那老者幽幽一叹:“徐小二。”

    徐子墨亦唤了一声:“蒋爷爷。”

    “徐小二,你可知道,一旦你进了这扇门,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那老者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徐家成为叛贼,而你徐子墨的名字,亦将在大周史册上留下叛名,供后代评价。”

    徐子墨沉默一瞬,道:“蒋爷爷,徐家早已是叛贼了。”

    蒋老祖也沉默。

    徐子墨又道:“生前事尚且不能顾,又何谈身后事。我一生功过,只由本心,任由后人评说,与我此身无关。”

    “没想到。”蒋老祖苦涩一笑,摇头:“你一个小辈,竟比我活了一辈子的人要洒脱,通透得多。”

    他抬头,望着徐子墨道,“徐小二,我放你进去,你会杀掉皇帝吗?”

    这话问得直接。

    当场众人皆变色。

    徐子墨摇头:“我不知道。”

    他依旧是愤怒的。他想将那个一逼再逼的三皇子按在地上,用刀比着他脖子,让他也了解一下被人捉弄,生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恐惧。可那个三皇子背后的一个国家的力量不由得让他冷静下来。

    他必须克制。

    蒋老祖一笑:“便是我不放,你也一定要进来?”

    徐子墨道:“是。”

    蒋老祖道:“哪怕牺牲一切代价?”

    徐子墨道:“是。”

    蒋老祖道:“哪怕你会死?”

    徐子墨道:“是。”

    蒋老祖喟然一叹,伸手,大喝一声:“开门。”

    虽年近古稀,他却中气十足。

    这一声重喝依旧如洪钟般徐徐波散开,撞击着人的耳膜,摇晃着人挺立的身躯。血色夕阳下,单身立在城楼正中的蒋老祖神色凛凛,背板直挺,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战场上叱咤的一骑单刀,策马狂驰的将帅。

    徐子墨朝老人家深深拱了一拱手。

    这亦是英豪。

    英雄从不会迟暮,只是退隐而已。

    “我们走。”他高高一甩马鞭,双腿一夹,极快驾了一声。赤红的马儿便一团火似的奔了出去,如一记长枪,在宽阔的石道上破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接着,缝隙被陆续赶上的大部队冲开,撕破,最后消失。

    他们朝着皇宫进发了。

    已是深夜了。

    城中无一人拦他们。

    他们到了皇城门口。

    有侍卫拦他。

    徐子墨一刀劈晕了他。

    扑上来的人更多,徐子墨眉头未曾稍动,举手,杀敌。

    手起头落。

    他自皇宫门口,一步一步杀了进来。皇城大门,一重宫门,二层宫门,正中的议事场,更深处的正皇宫。而皇帝寝宫远远的如一座金山,辉煌灿烂。徐子墨一路踩着尸山血海,口中只有一句话:“我要见你们皇上。”

    他到了寝宫门口。

    战战兢兢的太监脸白如纸,话都说不完整:“逆逆逆贼,退退退下。”

    徐子墨朝前走。

    一步。

    再一步。

    他逼近着他。

    太监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里已有了哭腔:“退下……”

    “让他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寝宫深处传出。紧接着又是一声笑,“徐子墨,你来了。”

    那太监如获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因为腿软,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又迅速爬起,捂着嘴跑了。

    徐子墨一愣。

    这声音……

    他提着刀走了进去。

    寝宫占地面积大,吊顶高,偌大一个空间,却无什么家具,显得又深又空。人一走入,便显得极为渺小。光线格外亮。细看下,墙壁各处一步一个烛台,数百根蜡烛燃着,红红黄黄的火光将整个空间照得富丽堂皇。

    临近最深处龙椅却极昏暗。

    他居然将龙椅搬到了寝宫。

    徐子墨吃了一惊,打量着龙椅上的人。

    灰隐隐的光下,龙椅的金色灿光也蒙上一层阴翳。能并排坐四人的龙椅如一尊庞然巨物似地蹲坐着。他人又瘦又小,端坐在龙椅正中,反而被那巨大而辉煌的背景衬托的矮了一截,又小了十岁,像个阴沉沉瞪着眼睛的孩子。

    徐子墨往前走了一步。

    他想看清那人。

    刚走了一步,他的长枪却在金色地砖上划出吱啦一声杂响,细小的声音在完全寂静的环境里被放大了十倍,百倍,像察觉了被打断了似的,又戛然而止,猝不及防,是令人喉咙发痒的声波。

    徐子墨吓了一跳。

    这里竟再无旁人。

    “你的声音很熟,你是谁。”徐子墨不再往前走。他的声音在空幽的环境中弹出回音,如同自己同自己对话。他提高了声音,“不要躲在暗处,你不是一直想捉到我吗?出来。”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笑。

    那人从龙椅上站起来了,被四面八方的烛光扑照,他身后出现无数条淡灰金的影子。他走着,那一条条影子也与他一同走,变长变短,没入他的身体。是一个个与他同根同源的,阴暗的他。

    徐子墨紧紧盯着他。

    忽而他睁大了眼:“是你。”

    他穿着威严的龙袍,人却比从前更瘦,显得衣服里空荡荡的,仿佛龙袍在架着他走。一张脸苍白如雪,连烛光都暖不了半分的惨白。眼睛深幽幽的,目光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但五官轮廓的印子分明是原来的那个人。

    仿佛骷髅穿上了华服。

    “尚黄?”

    徐子墨盯着他,缓缓道,“还是应该叫你,皇上?”

    他亦抬起头:“徐子墨。”

    什么都明白了。

    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背叛了他,将进攻路线图给了三皇子的人。他曾经将跟着他的人排查了一遍又一遍,却找不到结果。他当然怀疑过尚黄,可是他不久就意外坠崖去世了。

    原来并没有人私通三皇子。

    是三皇子亲自动

    手的。

    难怪。

    他第一次看见尚黄是在北疆。而他去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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