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虽然听起来还是挺恐怖的，但至少比蛇把兔子吞进肚子里的结局好一点，谢乔带着困意说了句：“谢谢虞先生给我讲的故事。”

    他的眼皮慢慢变得沉重，直到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呼吸声绵密而又悠长。

    他今天睡相不好，薄薄的被子被蹬落了一半到床下。

    深夜还在看文件的虞寒生总会定时望向手机，轻轻给小垂耳兔拉好被子。

    谢乔在梦中一无所知。

    第二天，他打了一个哈欠起床。

    他看了一眼表，才七点。

    离给收容物们喂食的时间还早，他给自己做了满满一碗蔬菜沙拉，加了许多沙拉酱，拿着勺子全吃完了。

    谢乔吃完后有点饱，化成了原型，在客厅玩起了猫咪隧道。

    *

    工作日，维修店难得没有营业。

    虞寒生出门交齐尾款，李泽在看求职者的简历，夏简也在帮着挑选办公楼的选址。

    夏简看了一上午，边城的租金水涨船高，哪怕是邻郊的一层办公楼租金都翻了五倍。

    他中午休息的时候，想起昨天发的回答，打开问答网站，更新了答案。

    ——对了，朋友买的地是边城的。

    本来无人问津的答案顿时火了起来，多了上百条点赞评论。

    【糖醋鱼】边城？！我慕了，就边城现在的房价，开发一个楼盘妥妥过亿

    【三鲜汤】我也想和他做朋友，方便介绍一下吗

    【碳烤小羊排】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昨天和李泽通话过的投资人，见李泽迟迟不回复，竟也放下手段，打电话过来。

    “一百万确实低了点，如果你愿意出售技术，我们公司可以出三百万购买。”

    李泽一边浏览着简历，一边听着耳机里的电话：“不用了，我们现在没有出售技术的打算。”

    或许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坚定，那个傲慢的投资人第一次退步了：“好吧，如果你们没有出售技术的想法，或许可以考虑接受我们公司的投资？股权比例可以进一步商量。”

    “抱歉，不感兴趣。”

    李泽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虞寒生把拍来的土地作为抵押贷款千万，他们有足够的资金聘请一支专业的研究团队，完成家用机器人的研发。

    不过，他担心的是土地开发的流动资金问题，等虞寒生回来后，不禁开口问：“只留下三百万做地产开发，足够吗？”

    虞寒生把合同放好，看着手机垂了垂眸，仿佛也在思索。

    “要不我们等楼盘开发好后再投入家用机器人的研究？”

    比起手段激进的虞寒生，夏简更为谨小慎微。

    虞寒生没有说话。

    空气陷入片刻的静默。

    李泽和夏简对视一眼，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虽然他们很希望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成真，但不希望影响到虞寒生。

    此时的虞寒生的注意力不在对话上，而是静静地盯着手机。

    [您的伴侣吃光了蔬菜沙拉]

    [他好像吃得有点太饱了，确定四下无人后，开始在客厅玩猫咪隧道]

    [不幸的是，他卡在了隧道口]

    屏幕里，隧道口露出白色垂耳兔毛茸茸的尾巴，卡在猫咪隧道里出不来了。

    谢乔使出吃奶的劲儿想钻出来，可除了圆圆的尾巴颤了颤，依然在隧道里卡得紧紧的。

    小垂耳兔颓然地趴在了猫咪隧道里，一动不动。

    虞寒生谨慎地眯了眯狭长的眼，似乎不能理解谢乔是怎么把自己卡进去的。

    隔了片刻。

    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屏幕上，划动光圈，拽住垂耳兔的尾巴，把垂耳兔从猫咪隧道里拉了出来。

    屏幕里，谢乔终于从猫咪隧道里滚了出来，由于惯性，还在客厅的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

    小垂耳兔揉了揉自己撞到茶几腿上的小脑袋，特别小声地开口：“麻烦虞先生了。”

    如果他现在是人形，一定会害羞得脸红，玩猫咪隧道被卡住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虞先生回复了一条。

    ——习惯了。

    他就更不好意思了，把头埋进了内陷的沙发里，只剩下半个身子在沙发外，藏起来不被人看见。

    虞寒生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向上一瞬即逝地弯了弯，收回留在手机上的视线，这才抬头对李泽他们说道：“三百万够了。”

    夏简正要开口，虞寒生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着：“图纸设计、消防市政这些钱不能少，施工方面可以垫资，可以要求他们先盖好再付款。”

    “另外，出售期房回笼资金。”

    虞寒生的语速并不快，夏简听到最后猛然反应出：“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给施工队的钱可以垫付，楼盘还没盖好便预售房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有极少一部分资金。

    “合法的。”

    虞寒生敛了敛眸。

    这段时间，他看过所有边城有关房地产的法规政策。

    李泽咽了咽喉咙，直至今天他才意识到，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巨蛇已经比任何一个人类更像人类，他在人类的这套规则里如鱼得水。

    如果更长时间呢？

    *

    察觉到虞先生离开后，谢乔才从沙发里钻出来，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毛发乱蓬蓬的一团，他舔完毛才恢复了人形，去厨房做饭。

    他端着今天的食物走进收容处，三个种族不一的生物顶着整整齐齐的黑眼圈，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这是又熬夜看动画片了？

    谢乔又一次思考晚上断电的计划。

    阿克斯除了关于恶魔的动画片，都十分看不上，但他依然一边吐槽一边看。

    “烂片预定，吸血鬼哪有这么好看，他们皮肤苍白瘦骨嶙峋，没有种族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尼尼苦恶魔久矣，但打不过只能憋着。

    人鱼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动画，她一边看一边手舞足蹈地咿咿呀呀，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

    谢乔打开隔间的门，把盘子放进去，刚放下盘子的那一刻，他的腿骤然一凉，一条冰凉滑腻的鱼尾卷住了他！

    他直接跌落到隔间的地上，下一秒，人鱼漂亮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像大海一样纯净的蓝色瞳孔，额边的鳞片闪闪发光，只可惜她的脖子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像是被铁丝勒出来的一般。

    她突然冲谢乔张开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谢乔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和人鱼相处时间太久，他都忘了人鱼的危险性。

    正当他要拿起地上的盘子时，人鱼笑了，看着他很开心地笑，紧接着从嗓子里生硬地发出不明意味的话语。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了半天发现人鱼一直在重复几个字，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小心地问：“林塞尔帕梅拉？”

    人鱼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点头。

    “这是你的名字？”

    他又问了一句。

    人鱼努力分辨着谢乔的话，想清楚后又点了点头，卷着谢乔的鱼尾更紧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林吧？”谢乔鼓起勇气，摸了摸人鱼漂亮的银色尾巴。

    可他的手还没触摸到尾巴，人鱼就飞快地躲在了角落里，把尾巴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一旁的阿克斯幸灾乐祸：“只有人鱼的伴侣才可以摸他们的尾巴，你这已经构成了性|骚扰，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谢乔：？？！！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为了表达他的歉意，给小林做了她喜欢的海带汤，人鱼才从角落里悄悄出来了。

    谢乔从收容处走到书房，久违地打开收容报告开始书写，翻到人鱼的收容报告，在“名字”那行写下了“林塞尔帕梅拉”。

    只剩下人鱼的弱点和喜好。

    他回忆着阿克斯说过人鱼怕火，写下了，报告上的文字没有消失，看来是对的。

    至于人鱼的喜好……

    他试探着填写了“海带汤”。

    没想到还真猜对了，新的一页收容报告上缓缓浮现出黑色的文字，极为工整的印刷体。

    ——致新任收容员：你顺利完成了第三份收容报告，感谢你在收容处做出的贡献，只要完成最后一份收容报告你便可以离开，收容物已抵达收容处！

    离开？！

    谢乔压下心中的兴奋，注意力落到最后一句话，新的收容物已经到了？可他完全没听到动静。

    他走到门边，打开门。

    尼尼他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其他隔间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应该是报告写错了。

    谢乔关上了门。

    可他晚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他坐在书房偷偷看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漫画书，忽然间手边多了一杯倒好的温开水。

    肯定不是虞先生！

    因为是的话，别说给他送水了，他手里的漫画书会第一时间回到垃圾桶。

    谢乔没心情看书了，他走出书房准备回卧室睡觉，刚走出书房便闻到了煎牛排的香味。

    他循着香味走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餐桌上不知道什么多出了一份新鲜出炉的牛排。

    这是闹鬼了吗？

    谢乔手脚冰凉，迅速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跑回了卧室。

    *

    早上，忙了一晚的虞寒生谈完办公楼的租用合同，走出会议室时，打开手机。

    屏幕里，一只垂耳兔抱着把比他还高的菜刀，瑟瑟发抖地躲在被窝里，已经是早晨了，还不愿意起床。

    [您的伴侣赖床了]

    [他好像有点害怕房子里的某个怪物]

    [或许您该让他放下菜刀]

    虞寒生盯了一阵。

    他扯了扯谢乔怀里的菜刀，可扯不动，被闭着眼的垂耳兔抱得紧紧的，还好毛厚，没有划伤自己。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而谢乔听到手机震动的消息，犹豫了一会儿，抱着菜刀挪到了枕头边，划开屏幕。

    ——刀放下。

    是虞先生发来的消息。

    谢乔不知道要不要放，如果真的有鬼的话，提着刀还能上前一搏。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看到消息那一刻下意识放下了抱了一晚的菜刀，虞先生发来了一句。

    ——我在这儿。

    可小垂耳兔还是不敢下床，只敢躲在被子里，还是虞先生纡尊降贵地抱起了他，把他抱到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放下，给他洗脸。

    连提莫西草都是虞先生一口一口喂的。

    谢乔感觉自己被照顾得好像崽崽，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虞先生手上蹭了蹭：“谢谢虞先生。”

    [您的伴侣吃完了提莫西草，看起来很高兴]

    [他用头蹭了您的手一下]

    [您是否要购买更多的提莫西草呢？]

    虞寒生面无表情地望着小肚皮被喂得圆滚滚的垂耳兔，选择了拒绝购买。

    谢乔揉了揉自己发圆的肚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声：“虞先生，你以前养过兔子吗？”很会带崽。

    除了喜欢喂他胡萝卜。

    虞先生的手停住了，过了一会儿，谢乔的手机响了。

    他打开手机的一瞬间，愣住了。

    ——只有你一个。

    虞寒生望着屏幕里发愣的垂耳兔，敛起眉眼，又补充了一句。

    ——只会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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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其他的兔子都被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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