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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7

    常的词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我会保密,”他把握得发热的笔递给他:“高先生,我给你的是一份简单的阿德勒问卷,请你填一下。”

    高准若有所思地展开那张纸,上面有二十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童年经历的,他没什么迟疑,提笔就写。方炽看着他弯曲的脖颈,那个分寸,那个弧度,十分漂亮,他想起他上次对安全距离的过激反应,忽然想做一个试验,一个关于身体应激的试验。

    他微微向他靠近,猝不及防地,往他左边鬓角摸了一把,蜻蜓点水般,可就这一下,签字笔从高准手里掉落,为了躲避,他整个人朝相反方向歪过去,眼看要摔倒,方炽手快把他捞住,用一副早有预谋的惊讶神情:“你头发上有东西,我只是想帮你拿掉。”

    高准吓坏了,瞪着他半天,面红耳赤的:“对不起……”

    “没关系,”方炽放开他,“被害者”,他更肯定了这个词的真实性:“问卷填完了吗,我看看。”

    高准松松领带,把纸递给他,这个过程他缩着手,似乎生怕和方炽有肢体接触:“小时候的事和治疗失眠有关吗?”

    当然没关系,方炽想,他只是通过这个环节进一步探索他的个性:“当然有关,”他一边看问卷一边说:“你是独生子,单亲家庭,未婚,这都是造成焦虑的高危因素。”

    高准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神,咬着薄唇,两手紧抓衣袖,指尖泛青,方炽收起问卷,拾起笔:“高先生,接下来能不能跟我讲讲你自己?”

    “我?”高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便顺着方炽关于家庭的思路说下去:“我很小爸妈就分开了,我妈……是个很严厉的人,她告诉我活着只有一条路,就是做人上人。”

    方炽追问:“什么是人上人?”

    “就是做最好的。”

    “你是完美主义者?”

    高准毫不犹豫:“对,我觉得好的东西都是完美无瑕的,”说到这儿,他有些失落,担心这种失落被方炽发现,他马上说:“我妈总是让我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做给我爸看。”

    方炽又问:“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就是强壮,有经济实力,对女人好,”说着他笑起来:“可你看我个子不高,但后两点我都做到了。”

    “对你来说,做真正的男人很重要吗?”

    高准认真思考:“应该是吧,我小时候爱哭,我妈总让我憋回去,她说,真正的男人别像个女人……”

    突然他停下来,不说了。方炽疑惑地注视他,看着他丰密的睫毛在落日橙色的余晖中颤动,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他并不在意,他猜高准大概是陷入了童年时的某些回忆:“高先生,关于你的童年,能不能随便回忆一幅画面?”

    “画面?”高准的声音和他高调的外表不同,很低沉,被他问话,方炽有时会有一种飘飘然的舒畅感。

    “比如印象最深刻的,经常想起的。”

    高准的眉头动了动,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有一次……”他有些扭捏:“大概我七八岁的时候,院子里有一个孩子笑话我没爸爸,我打了他,这时候……”他露出害羞的表情:“他爸爸正好路过,我当时很害怕,眼看他走过来,我吓得一动不敢动,但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问一问他儿子,只是温柔地摸了我的头。”

    停了片刻,他接着说:“我想,有爸爸,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然后呢?”方炽问。

    “然后他把我抱起来,送我回家,”高准难得有些激动:“他都没抱他儿子,只是牵着他的手。”

    “当时你是怎么做的?”

    “我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很快,他的神情暗淡下去:“但他走以后,妈妈哭了。”

    方炽理解他这种对成年男性的好奇和依赖:“他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医生,”高准轻轻撇了他一眼:“和你一样,你们都很友善,愿意帮助人。”

    方炽的脸热起来,胸口觉得有点闷:“还有呢?”

    “他和你挺像的,”高准用一种清亮的眼神看着他:“你们都是高个子,头发卷卷的,上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能帮我。”

    方炽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罪恶感从心灵缝隙里生出来,他本可以对他更友善的,但他却选择了恶毒。之后高准又谈了他的家庭,他的许多经历,刚说到左林林,方炽就打断他,和他约定下次的就诊时间,高准选了每周三下午四点。

    他走的时候,方炽从诊室出来,一直把他送到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高准在里头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电梯下降,指示灯数字逐格走低,方炽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想了解他,想帮助他。

    当天晚上左林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方炽正在研究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资料,她压着声音问:“你们开始了?”

    方炽摘下眼镜,情绪有点复杂:“对。”

    “他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在说你。”

    方炽苦笑了一下:“说我什么?”

    “说了你很多好话,说幸亏我认识你,说他看到了希望,”她语气甜美,带着点小娇嗔:“Charles,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方炽心里那股怨气又抬头了,就在他皱着眉头想放电话的时候,左林林忽然问:“Charles,他到底是什么病?”

    方炽顿了一下:“他没有病,”不知为什么,他隐约察觉左林林的状态和上次通电话时有微妙的不同:“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不确定,就算确定了,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是他的医生,我得对他负责。”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说:“跟我也不能说吗,Charles?”

    她知道用什么语气对付他,那种强硬中带着点撒娇的亲昵,方炽捏住鼻梁:“好吧……我怀疑他有创伤经历,重点怀疑遭遇过抢劫。”

    “不可能,”左林林说:“这种事他可以告诉我,没必要憋在心里。”

    “也许他怕你瞧不起他,”方炽把书签插好,合上资料,那一页正是暴力伤害后的心理调适:“很多遭遇过抢劫的男性都有被女性歧视的经历,何况他是个要强的人。”

    “被抢劫会失眠?会摔东西?会吃安眠药?”

    “也许他挨了打,或者其他暴力,我们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方炽叹一口气:“而且林林,这只是个猜测。”

    左林林终于肯结束通话,方炽一再告诫她不要和高准提起这些,她保证了,最后喏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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