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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觉得头都疼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哄顾青辞开心,略一思忖,便又出去了。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谢陵微微蹙眉。
顾青辞问:“二哥哥去了哪里?”
谢陵道:“约莫又在胡闹,我出去看看。”
顾青辞愣了愣,
将骨灰坛放下,亦步亦趋跟着谢陵,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船舱,就见沈执坐在船头上,两条腿晃荡在外面,两手呈喇叭状贴在脸侧,笑着同岸上姑娘喊话:“姑苏的姑娘生得好俊啊!”
岸边多是一些年轻姑娘在洗衣服,也有些撑着长槁,船舱里堆放着果蔬,姑苏的姑娘比京城的女子热情,闻言,便纷纷抿唇笑了起来。
有个胆大的姑娘高声喊话:“小兄弟生得也俊,哪里人士,成亲没有?”
“成了,祖籍青州,那里的蜜桃和柿饼最好吃了!姐姐有空来玩啊!”
沈执本就生得很俊,挑逗姑娘又很有手段,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轻佻孟浪,反而让人觉得率真可爱。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声姐姐。惹得姑娘们娇笑着互相推搡。
那姑娘一听,笑道:“那你也来尝尝姑苏的特产!”说着,从船舱里摸出个纸包,用长杆挑着伸了过来。
沈执笑眯眯地打开一瞧,夸张地大叫:“金丝蜜枣、奶油话梅还有白糖杨梅!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蜜饯的!”
“你嘴巴甜,这些都给你吃了!”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姐姐,你人美心善,肯定会有福报的!”沈执边说,边捏了颗话梅塞嘴里。
谢陵微微蹙眉,偏头同顾青辞道:“我说的吧,肯定在胡闹。姑苏这里水土倒是挺养人的。”
顾青辞笑道:“很少见他这么开心了,你别责怪他。”
其余姑娘见状,待船经过时,也用长杆挑了东西给沈执。无外乎是些小吃食,沈执怀里抱得满满的,身边还放了一堆。
翻身跳了下来,沈执径直走到谢陵跟前,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在里头憋不住了?”
谢陵尚且未来得及说话,沈执已经一把将他拽了过去,对着岸上大喊:“大家快看,这个人就是我哥哥,你们说,他生得俊不俊?”
“俊!”众女道。
“那他俊,还是我俊啊?”
“都俊,都俊!”
沈执笑着去拉顾青辞:“这个呢,是我弟弟,你们看他俊不俊?”
“俊!但还是公子你最俊!”
“我弟弟今年十七岁啦,尚未婚配呢,不求什么门当户对,美若天仙,只求能会做饭洗衣服操持家室!你们有谁
瞧上我弟弟了,给个生辰八字,对完当场就成亲啊!”
众女互相推搡,笑道:“真的假的?我们都会做饭洗衣服,你弟弟会喜欢吗?”
顾青辞脸色登时通红,忙压低声道:“二哥哥,你别逗我了,我不行的,真的不行!”
“什么行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姑苏的风水还真是养人啊,姑娘们都挺俊的,你瞅瞅可有中意的?”
“别,不行,我不行的。”顾青辞脸色更红了,连耳垂都红艳艳的,本就是个温柔恬静的性子,眼下恨不得把头都埋在胸口了。
那群姑娘道:“呦,好嫩的小公子!这脸红的!来,这个给你吃!”
沈执抬手一接,见是颗冬枣,当即笑眯眯道:“我们兄弟三人,姐姐只给一颗冬枣,到底是给我吃的,还是给我哥哥弟弟吃的?”
“那再给你两颗!”说着,又从岸上抛了两颗冬枣来。
顾青辞面皮薄,抬腿就想跑,走出去几步了,又回身拉沈执衣袖:“走吧,别玩了,兄长会不高兴的。”
沈执故意“啊”了一声,往他身后一藏:“那你可得保护好我啊,谢陵打人可疼了!”
谢陵:“……”
“对了,公子!问你们个事儿!外头现在是个什么境况?叛军会不会攻进姑苏?朝廷迟迟不肯派兵支援,老百姓们成日人心惶惶的,大家伙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是啊,是啊!今年年成不好,说打仗就打仗了!老百姓一点准备都没有!有钱的都远远跑了,没钱的都在这待着等死!”
“现在大家伙儿都巴望着叛军别丧尽天良!可不敢干出杀人夺城的事儿!”
沈执脸上的笑容渐失,望着岸上的老百姓道:“此地甚美,永不会叫战火糟蹋了!”
谢陵抬眸望沈执,寒风将他的额发吹得翩飞,眼角的泪痣烈烈如焚。他似乎眼里总是含着泪,即便是笑着,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也很悲伤。
三人去了顾家老宅,很破旧的一个地方,许久未有人住过,墙上都结了蜘蛛网,沈执怕顾青辞难过,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地照顾他的情绪,原本满肚子的安抚话术,一到此地反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谢陵默默清扫院子,门前屋后收拾了一番,
沈执提了桶井水,预备将屋里的家具陈设擦擦。
如今正值严冬,井水甚冷,沈执从前被囚禁时,冬日里缺棉衣,手上留了冻根,寻常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冬日若是把手浸在冰水里,骨头就闷闷的疼,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似的。
顾青辞将骨灰坛安置好,刚抬手把眼泪擦了,回身瞥见沈执垂着的左手冻得红通通的,便道了句:“你别弄了,你做不惯这些粗活的,还是让我来吧!”
沈执笑道:“谁说我不会做粗活的?以前大冬天我还给谢陵洗衣服呢,那房檐上的冰锥有小臂长,盆里的水都结成厚厚的冰,我当时右手没废,就用拳头把冰砸碎了再洗,就这样谢陵还怪我把他衣服洗烂了。他总是欺负我。”
当时的确有这么回事儿,谢家不养吃白饭的奴才,沈执不仅洗过马厩,跪过雪地,挨过打,也洗过衣服,暖过床,一桩桩,一件件,想忘也忘不掉。
以前觉得屈辱,不肯往外提,现在插科打诨,说出来就跟说笑似的,没有半点不自在。
可顾青辞听了,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心疼,他缓步上前,伸手接过沈执手里的抹布,轻声道:“真的不用你做,我来就行了,快给我吧。”
“我自己可以,你进屋休息会儿。”
二人就这一块抹布争来抢去,你推我搡,不知谁踢翻了木桶,脏水哗啦啦的流了满地。
顾青辞眼眶一涩,忽然双手掩面蹲下身来:“姐姐。”
这一路上顾青辞都没有掉过眼泪,眼下就这点小事,突然就绷不住了,沈执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哭出来就没事了,你别怕,从今往后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保证。”
“我不喜欢战乱,一点都不喜欢,上一次战乱,我失去了爹娘,与兄长分别数年,这一次战乱,我失去了姐姐。也许还会失去更多,我很害怕,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