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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一次,再也经不起失去两次的打击,强忍着泪跪趴在床头双手攥着母亲的手。
沈父也急得不行,催请了两次才总算将大夫请了过来,那老大夫坐堂三十余年,胡子都花白了,第一次被个伙计拉得跑,一路气喘嘘嘘差点背过气,还以为这家是得了什么急症,结果把完脉全家人都惊呆了。
“这一路可是要了老夫的命了。”说完老大夫便收拾起随身药箱背在肩上道:“令夫人这是喜脉,已经二月有余,只是身体微虚,这段时间好好静养不宜多动,若不放心我便留个安胎的方子,先让她服着。”
沈父是脚下飘着付了诊金,将人送出门去,返回时才终于回过味了,三十多岁的人竟然跟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般一步三窜的进了房间,站在床边看着妻子手都不知放哪里,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芸儿,孩子……”柳氏早已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眼晴里带着泪手一直放在腹上。
哪里能不激动呢,半辈子受老宅人的讥笑,被人说是绝户无子,被人说是不下蛋的鸡,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哪个做□子的都心里难受,但早先柳氏不是没看过,胡大夫说她生荷香的时候伤了身体,后来又受了寒气,不容易有孕,那时沈父和柳氏都绝望了,以为一辈子只有荷香一个孩子。
搬到京城家里慢慢生活好了,柳氏也不是没动过给沈父纳妾的想法,但沈父极爱妻女,怕像父亲那般再纳个人进来弄得家里鸡犬不宁,使得妻子和女儿受罪,柳氏也只好做罢。
后来在闺女百般劝说之下,又找了京城里精通此病症的坐堂大夫把脉,那大夫的说法与胡大夫所说一致,但却没像胡大夫说得那般死,给开了个方子道一直服用此方,过个七八年或许身子调养过来还能怀上一胎,当时柳氏便死心了,七八年后她已是近四十岁了,哪还能生呢。
但闺女却一直执着的按方子拿药亲手熬煮,银子花了也不能倒掉,柳氏也只好当是调养身体便一直喝着,心里却也暗暗想着,如果七八年后真能调养好,她便是拼着一死也要给沈家再填个一儿半女,却没想到没有等到七八年,这才两三年的光景,便得了一胎,沈父和柳氏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沈荷香悄悄掩上了门回到了自己屋里,脸上欣然的带着一丝喜色,她听到丫头说母亲晕倒心里着实急得很,母亲身体不好她与父亲都知道,平日除了家里的事,外面铺子货物的都不用她操心,虽然这两年已经好多了,但以前在老宅落下的隐疾还在,时不时的头疼脑热,而且她记得在前世母亲就是今年病重去世的,这时间一对上,如何不让沈荷香心急如焚的往回跑。
却不曾想最后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前世柳氏只有沈荷香一个闺女,到死时也觉得愧对沈父,最后抑郁而终,而这一世沈荷香总算是尽全力的弥补父母这个遗憾,别人只知她每每的去药铺拿药,却不知她次次亲手泡好,并往里滴七八滴泉液,只希望药效能好一点。
沈荷香进了屋刚坐在梳妆台前,碧烟则眼圈红红的抱着那斗蓬走了进来,见着小姐便撅起嘴,刚才在大街上挨了小姐一顿骂,她正委屈着呢,就算骂私下骂好了,何必非在大街上,丫环也要脸面的,而且小姐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沈荷香从镜子里见着她的样子,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看看看看,这丫头的性子哪是丫头的样子,都是她惯出来的,若是在大户家早就几棒子打出去了,还能让她在这里好生站着,不过她此时心情好,就不与她计较了,便故作没见到般道:“一会让厨房做点清淡有营养的汤汁,以后菜里油腻少些,多做几样夫人爱吃的,还有,记得去买点酸果脯回来留着给夫人下药……”
碧烟见小姐丝毫不提之前的事,只得应了一声,又想到夫人有孕,小姐老爷都高兴,若自己这般难免招人嫌,如果讨好些说不定能多得赏银,顿时又露出点笑道:“小姐,夫人前两日接了赵家大户的贴子,说是去赵家外院赏梅,明日便是了,可是夫人现在身子不便,是不是让人去将贴子退了……”
赏梅?沈荷香拿起桌上木梳顺着头,心里却道这些有钱的商户人家也是奈不住寂寞,偏要学那京城贵女的做派,搞什么赏梅赏菊会,其实就是互相攀比拉关系,商户人家虽然地位低下,但这些年随着一些大商人与一些有权的官员交好,然后红商金商相继出现,商人明显地位提了上来,买官的也有不少,这香料大户赵家便是其中之一,刚与那三品大员结了亲,这便开始炫耀起来。
但人家毕竟是大户,像沈家这样的小户却是惹不起,退贴无疑是打人脸面自然不能做的,母亲有了身子不宜多走动,那就只能她代为去了,好在唐家母女也是要去的,且早已与柳氏定好,到时跟着唐家的马车即可,毕竟一个商户弄得不伦不类的花会,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却没想到,这一去竟会让她后悔的头皮都发绿了,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宁愿退贴得罪赵家也不会去参加什么赏梅会,果真是霉到家了!
☆、37章
早上起来,沈荷香还有些睡眼惺忪,但是今日要去赵府,路途较远需要早些动身,只好忍着睡意任着碧烟帮她梳洗,待洗漱好,又喝了碗热热的杏仁奶,总算是有了些精神,看着碧烟似要大显身手般取了些挽高髻的头饰摆放在桌上,沈荷香不由皱了皱眉。
碧烟自然是想要给小姐盛妆打扮,毕竟这虽说是赏梅,但去的都是京城有头脸商户富户的千金,不好好打扮岂不是让人看不起么?
沈荷香却是不想受这份罪,这高髻是贵女们常梳的,商女没什么地位梳着岂不可笑,虽是能衬着脸小好看,但那份罪却也是要受的,又沉又不舒服,不过是个赏花会她还不想遭那个罪,只要碧烟松松的挽个百合髻用两个簪子固定在脑后就是,碧烟虽然有些不解,但这梳什么妆束小姐心里都有数,只好将那些艳丽的种红蓝宝石金钗收了起来,选了一个钗头镶着一颗大珍珠样式精细的银簪出来。
随后沈荷香那一头黑亮滑手的黑发便被碧烟巧手的一绺绺的挽起,一层一层由紧到松布于发间,最后尾发收到后面细心的掖好盘起来,再用那只珍珠银簪给挽住固定好,这只珍珠簪子虽看着样式简单,但最夺目的是钗头那只罕少见的珠子,又大又圆,且荧光极好,是难得的海珍珠,沈荷香前些日子刚花了重金买下来,只来得及打了这只簪,舍金用银是为了不分散珍珠的光莹风采,看起来犹如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