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穿书打工手札 第63节
周妙绝望极了,她伸手在发间胡乱摸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一柄半旧的木簪。
木簪圆头,并不锋利。
可是她也只有这么一支木簪了。
周妙握着木簪的右手发颤,眼前的白纱起了又落,一个人影骤然撞来。
周妙眼前一花,抬手便朝他刺去。
来人左手极快地挡住了她手中的木簪,右手揽过她的后背将她旁侧带去。
周妙适才看清了他左手上缠绕的白纱。
“李佑白……”她都快哭出来了。
面前的李佑白一身白衣,眉心蹙拢,伸手捂住她的嘴。
周妙双肩一落,脑中绷紧的一根弦倏尔松散,卸去了浑身的力道,再也支持不住。
李佑白只见她额头早已出了细汗,双颊酡红,呼吸滞重,浑身像是自烈火里来,烫得吓人。
问仙宫是一处地宫,李元盛这些年搜罗了不少道士秘药,在宫中服食灵丹,事后又常唤人来解。
这里的勾当,李佑白一清二楚。
他望着怀中双眼轻阖的周妙,今夜,究竟是何人,将周妙送到来了问仙宫来,其用心实为狠毒。
他以食指轻探了探她颈边的脉搏。
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他们得尽快从问仙宫中脱身。此处奇巧机关甚多,来不易,去也不易。
李元盛服过丹药,神智并不全然清醒,可万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尚不是他“腿疾”痊愈的好时机。
带着周妙悄无声息地出去,亦非易事。
他正欲收回手,却不料,周妙死死按住了他停在她颈边的手掌。
周妙神思惛惛,她热极了,又渴极了。
颈边忽而一凉,似有夜中清寒一丝丝地自颈边荡开。
她情不自禁地攀住了那一点幽凉,冰凉的触感像是抚慰了她熊熊燃烧的心火。
李佑白只见周妙捉过他的手掌,又像藤曼一般攀住了他的双肩,口中似乎溢出了一声满意的低叹。
他脸上一怔,只得又捂住了她的嘴,半抱着周妙朝炉鼎处快步而去。
“何人!何人在此处!”李元盛的声音传来。
闻此声音,周妙双手下意识地颤了颤,只觉脑中模模糊糊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全副身心都落到了面前冰凉的手掌上。
按住她嘴唇的手掌似乎已沾染上了她滚烫的呼吸,已是温热,可与她发烫的脸颊相较,几乎可以算作清凉。
她眨了眨眼,抬眼望去,像是看到了李佑白。
她盯着眼前的李佑白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不由心叹,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他澄澈的双眸倒映着她,只有她的面目,她的身影。
周妙脑中仅存的理智恍如纱帐之中的春烟渺渺散去。
她难耐地用脸颊蹭了蹭李佑白的掌心。
此刻李佑白已捉过她到了铜鼎的另一侧,见她动作,不由低声喝道:“周妙!”
周妙抬眼,眉眼微弯,竟是笑了。
李佑白只觉掌下滑腻,她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恍恍然,似有一簇邪火骤燃。
铜鼎吐露的薄烟未散,白茫茫,轻飘飘。
饶是李佑白屏息凝神,也再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鼎后贴着一面琉璃墙,往西侧走,便是一道出口,那鼎后的通道狭窄,闭塞。
他半抱着周妙,身影相贴,她的胸腔起起伏伏,像是一团火焰,烧灼了自己,更要引火烧他身。
李佑白脚步放轻,扭头细观李元盛的身影,重重琉璃墙,白纱遮掩,似幻非幻。
周妙却忽而全身向他扑来。
李佑白浑身僵硬,宛如泥塑。
她轻而易举地拨开了他的手,她滚烫的脸颊迫不及待地贴住了他冰凉的脖颈。
周妙热得受不了。
她踮起了脚尖,双手急切地捧住了他的脑袋。
她左右轻动,不仅是脸颊,她发烫的嘴唇贴着他的下颔摩挲。
李佑白觉得她热得骇人,浑身血液像是也要沸腾了起来。
“美人儿。”李元盛的一声呼唤,换回了李佑白的心智。
他双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臂将她推远了些。
“周妙。”他贴着她的耳侧,低声道,“你醒醒!”
而周妙只是慢条斯理地眨了眨眼,她的眼睛早已被春烟染红了,脸上霎时呈现出了一种委屈的,湿漉漉的神情。
李佑白当机立断,抱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脑袋按在右肩上,敏捷地朝西侧转去。
李元盛的声音暴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擅闯问仙宫!”
他显然认出了此时此刻,室中已有了第三人。
作者有话说:
*诗句出自唐代诗人唐彦谦《玫瑰·麝炷腾清燎》
第64章
李佑白闻声, 紧紧托住周妙的腰背,直往西侧疾奔而去,一侧的琉璃墙渐成弧形, 竟围成了一条死路。
这与他从前拿到的问仙宫舆图有别。
身后李元盛滞重的脚步声继踵而至,他虽神情恍惚,可李元盛铁血帝王,常年征战, 不是个一击就倒的草包。
李佑白右手拂过腰间匕首, 若非万不得已, 他不愿和他在此刻交手。
况且……李佑白侧眼看向趴在他肩头的周妙。
却见她脑袋缓缓摇了摇。
周妙鼻尖闻到了竹叶的香气,是留青宫里竹炉熏香的味道,她脑中雾一样的迷障似乎消散了些。
她先前零碎的思绪在此刻忽而清晰了起来。
她用尽全身气力, 趴在他耳边说:“琉璃墙为弧形, 如同鼎下的八卦,最中一面,若是弧形, 我猜,便是机关, 只要弧形翻转,才能成为阴阳相对的另一半。”
她满头大汗,身体软绵绵的, 说得气若游丝, 她根本不晓得李佑白到底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下一刻, 李佑白伸出右手摸索过眼前的琉璃墙, 耳边便听“哒哒”两声轻响, 琉璃墙顺势旋转, 二人转瞬来到了琉璃墙的另一侧。
一条细长的蜿蜒通道尽头便是一扇轩窗。
而四周的烟雾团团缭绕, 仿若浓得化不开的尘雾。
周妙像是火炭一般地炙烤着他。
她宛如游鱼,似乎要从他身侧滑落。
李佑白再不敢耽误,飞快地奔至窗前,跃窗而出。
周遭骤然昏暗,唯有一点白光,是白烛光,并非月光,此处是地宫往上的一条甬道。
李佑白疾奔而上,头顶隐约传来亮光,他口中轻轻吹出鸟鸣的声响,而另一道鸟鸣瞬时应和了一声。
蒋冲已经按照舆图的位置找到了出口!
李佑白心中稍定,垂眉又看了一眼周妙。
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即便道中灯光幽暗,亦能看清她颊边血一般的殷红。
周妙在问仙宫中停留了太长时间。
他加快了步伐,跃出了地下的甬道。
出口在宝华殿偏殿后,蒋冲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宦官,不知是晕过了,还是死过去了。
李佑白无暇多看,径自往留青宫的方向而去。
蒋冲见他脸色,心下惊骇,连忙垂首道:“殿下,此去留青宫,路中无闲人。”
李佑白短促地应过一声,紧紧按住了怀中的周妙。
周妙只觉自己热一阵,凉一阵,夜风吹拂在身上,吹凉了衣裳,可是她仍然口干舌燥,五脏六腑仿佛着了火。
只有身前的李佑白冰冰凉凉。
她脑中混混沌沌,像是醒一阵,像是梦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李佑白的声音说:“速去备热水来。”
回到留青宫内殿,李佑白欲将周妙放到软榻之上,可周妙双手攀住他的肩膀不松手。
李佑白虽吸入的烟雾不多,但他并非草木,此刻松开她的身躯实属不易。
“放手,周妙。”他拉过缠绕他颈后的手臂。
周妙不松手,只道:“我热!”
李佑白凝眉看她,只见她头上的发髻早已散了,身上的纱裙泛着月色的幽光,而她的双手柔如无骨似地纠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