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恃功而骄
黑暗中,一道微光亮起,正好照亮前行之路。
苏卫看着腕间的铁环,赞叹不已,能远击伤人,能大随意,现在还能当做灯笼用,真是没得了。不然的话,就凭这背月夜,黑灯瞎火的,他弄不好就抱着鱼滚河里了。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铁斧,苏卫觉得今晚收获还可以。他亲眼见到这铁斧将罗剑网中的烈火一吸而尽,这足以明此斧也是件宝物。
而且之前,苏卫扔斧砸向准备逃走的方时,他有种百无一失的感觉。
这倒不是他能像鱼那般能随意操纵铁环,只是觉得手握这把斧子时跟手持其他兵刃的感觉很不一样。
仿佛,这把斧子是有生命的。
再就是,这铁斧着实是锋利无比。苏卫斧劈方脖子时,没有半分停顿。
这么好的斧子,也不知是谁将其扔到了幽冥井底,真是暴殄物。苏卫心想,铁斧对自己的用处要比铁环大的多,以后可得好好保管。
他抱着鱼循着河畔,行了多时,终于回到枫树巷。
此刻已经寅时,这个时间是常人最为熟睡之时,巷子里一片安静。苏卫悄悄进屋后,燃了蜡烛,然后打水给鱼擦脸,洗脚。伺候这丫头上床后,他自己去冲了个澡,并将衣服放到盆里用皂荚泡着。
忙完一切,回到房中时,鱼已经横在床上睡着了。苏卫将其摆正,自己也躺了下来。这一晚,他一会潜水,一会杀人,忙个不停,按理应该疲惫不堪,但此时的他已经是拓脉巅峰,体内玄脉气息充足,整个人便如朝日一般,生气勃勃。
但想起明日还要当值,因此苏卫熄灭烛光,闭眼静心休息。
……
鸡鸣后,边便出现一丝红云。
往日这时,苏卫都会起床洗漱,然后前往亥豕门。
但今日,早起的木婆婆透过窗户发现对方还在熟睡。一旁,鱼横卧着,将脚丫子搭在苏卫脸上,睡得正香。木婆婆知道苏卫这些日子心情都不是很好,昨日更是饮了不少酒,因此并未唤醒对方。心想今就多睡会吧。至于当值会迟到,她听苏卫讲过,瞿门候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声,不会过多责罚。再了,苏卫也很少迟到。
就这样,苏卫睡到巳时才醒。
此时,太阳已经老高,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床上。
苏卫一时间有些懵。
至寅时躺下入睡后,他感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一般梦很长,现实中的时间却不会太长。可现在呢?再睡一会,都晌午了。苏卫赶紧下床洗漱。
同时,他将鱼也叫醒了,并唤木婆婆过来给对方梳洗。
一切完毕后,苏卫看着尚在梳头的鱼,想起了那个梦境。
梦中,他站在一座高峰之巅。
身下,是无数溪流,其中溪水缓缓朝前,不知源头,亦不知尽头。
苏卫就这般看着,不知何时,溪水变得清澈见底。
又不知过了多久,空开始下雨。
是蒙蒙丝雨。
伴雨落,有风起,是暖风。
和风细雨间,苏卫感觉每一条溪流都满了,但那溪水却不曾溢出。只是迟早下去,苏卫担心这些溪流会成为一片汪洋。
那时,这些美景便会消失。
因为相对于汪洋,苏卫还是喜欢溪流。
涓涓细流,流水淙淙,因观局部,才知其美,但观全局,便知其惧。
最终,苏卫所担心的汪洋并未出现。
而一道光,却破开云层,照在山峰上,淋在他身前。
之后,他便醒了。
……
木婆婆送苏卫跟鱼离开院子时,鱼背着个竹篓,篓中放着好几个桃子,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
铁环依旧套在苏卫腕间,那把斧子则被苏卫放在床下。至于那黑瓷瓶,则被他塞到了父亲当年暗藏私房钱的暗格郑
离越地处南域,蛮族甚多,因此离越百姓或官员在手上套个铁环作为装饰,再正常不过。要知蛮族人,鼻子上穿个铁环,都觉得好看。
而苏卫作为戍城卫,有长戟,有腰刀,再弄个斧头插在腰间,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
鱼按例走到一半便不动了。
苏卫只能弯腰将其背起。
其实,他知道这姑娘并不是走不动,而是懒得走。不然昨晚她怎生一个人独自走到了孟园。
想起这丫头前后救了自己两次,苏卫甚是感激。同时,他又想起了潘吉兴。
若不是这老卫,苏卫也不会将鱼领回家。
没有鱼在侧,他前日势必死在方穹手上。
“想吃什么?”
走上亥豕街后,苏卫指着路旁的铺子问鱼。
鱼当即指了指一个货郎的蕉果摊铺。苏卫便走过去买了一大串蕉果放入背篓里。鱼开心得趴在他肩上连连挥拳。
没多时,俩人来到亥豕门前。
由于昨日之事,今日亥豕门的戍城卫足足多了两倍,不过大多都是些陌生面孔。
这些陌生戍城卫是城门校尉曹明临时从其他城门调过来的。至于亥豕门戍城卫的空缺还得瞿能去补齐。
只是戍城卫历来不受内史省重视,而且饷银相对于其他军门,只少不多。因此,瞿能想把空缺补足不是简单事。
不过这些与苏卫无关,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本功法开始修校
站在城门下的瞿能见苏卫背着鱼缓缓而来,上前迎住:“速去换甲,今日君上可能派人前来宣旨。”
“把鱼给云笙带。”
瞿能又补了一句。
苏卫正要去耳房,这时,一道粗犷之音传来:“瞿门候,这少年就是苏二郎吗?”
“就算他昨日斩杀宫三,今日也不必晌午才至吧。”
“恃功而骄可不是件好事。”
……
皇城。
宣正殿内。
玄狩与蒙涉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个长匣。
随着几声鼓响,玄狩皱眉道:“已经晌午一刻了,方怎么还没到?”
他以为方故意延时来侮辱自己。
可又能如何?
昨日,他与蒙涉一番商议后,最终妥协了,决定交予方一件宝物。
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不然,方回到青木宗,随口几句,离越必遭大殃。
“是不是出事了。”
蒙涉看向殿外道:“方虽目无余子,但也是修行之辈,应该做不出故意延时之事。”
“他已凝元,在这城中能出什么事。”玄狩完神色一变,随即看向蒙涉。
蒙涉长叹了口气,回道:“君上,再等一等吧。”
玄狩抬盏微微饮了口茶,沉默半晌道:“如若方也死在盘禹,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