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五章 孟起的痛处
看在粮草的份上，韩遂决定不再折腾，于是打马退到一边。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进寨喝口酒吧！”
马超点点头，于是下马，拉着张鲁的手，跟着韩遂后面向营寨走去。
“韩蛮子，这么说，你是答应放我女儿了？”走着走着，张鲁想确定一件事情，对方到底是不是想放人。
“今天有盟主在这里，只要你的粮草到位，我还能抵赖不成！”韩遂也不想回头看他，只管大步往前走。
走到大帐没多远，刚刚睡醒的韩茜从拐角处走出来，被马超逮了个正着，于是疾步走上去。
“茜儿！”听到马超这么一喊张鲁和韩遂同时转头，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是韩茜出来了。
她的目光显得很无神，对马超的叫唤没什么感觉，只顾着往前走，像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却被马超硬生生挡在前面。
“茜儿！”马超又深情地叫了一声，以为是对方没听见，这下可走到跟前来了。
韩茜仍然没有答应，只是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
看着对方压根不理他，马超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这是怎么回事？”
马超这么问，让张鲁感到紧张，莫非这小丫头真的出现了毛病，会不会是琪瑛对她做了什么？
“牛鼻子，瞧见了没，看把我女儿整的，不找你算总账，真是便宜你了！”韩遂走向自己的女儿，扶着对方的肩膀，韩茜倒是挺认他，又像是只认得他。
“哎呀，别说了，粮草供应不成问题，绝不会饿着兄弟部队的，走吧走吧！”张鲁连忙打哈哈，这叫去财消灾。
韩遂吩咐下人将韩茜照顾好，然后引着一堆人往大帐里走去。
此刻马超有些心不在焉，他很想弄清楚真正的原因，可是又一时走不开。
“我跟你们说，曹操那点人马算不得什么，只要我们三人团结一致，必然将他赶回关中！”张鲁嘴里扯来扯去，一直想将众人带入自己的话题，不想让他们再追究张琪瑛的事。
“张天师准备拨多少粮草给我们？”自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韩遂想知道让步的结果，若是九牛拔一毛般的吝啬，那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张鲁左右转动着眼珠子，这两只豺狼终于他张开血盆大口，这一天不是没有预料过。
“十万担，每人给你们五万怎么样？”按每人一月一担粮，这可是可以支撑西凉军一个月的粮草，他自认为花血本了。
“才这么点，看来是我高兴太早了！”这么肥的猪，就不信炸不出油来，韩遂摇摇头，像是很不满足这个数。
马超这没说话，安安稳稳坐在位子上，他想静观其变，先探探两人的虚实再做打算。
张鲁暗自咬牙切齿，真是狮子大张口，白白给他们一个月的口粮还嫌少，现在连汉中军都省吃俭用。
不过想想大难当头，这两人现在穿着同一条裤子，齐心的很，再说答应他们几个月也不一定一次性给，谁能知道两三个月后的形势。
“好，那我就再加一倍，每人十万担！”只要能早点救出张琪瑛，这二十万担粮草张鲁还是舍得出的。
对方这么说，韩遂和马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方果然松口了。
“韩将军，我看张天师在粮草方面颇有诚意，不如你就将张琪瑛放了吧？”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有个了结的时候，再说马超心里想着韩茜，不想再此纠缠太久，于是站起身来对韩遂说道。
“既然盟主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能放人了！”他朝身旁的阎行摆摆手，示意让他去地牢里面将人提出来。
阎行领命而去，大步走向地牢，打开铁门，蹭蹭蹭往下跑，火把点亮，一直走到地牢的尽头。
“张琪瑛！”他朝里面厉声喝道，希望对方能回答他，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张琪瑛，你聋了不成！”但是有个人却缩在地牢的一角，那个人是她无疑。
“可以出去了，去见你的父亲和你的信徒吧！”也许是对方昨晚太累，睡到现在还没醒。
“可以出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她肯定不会相信，昨夜那些行刑的人一直没消停，今天突然打开门说她自由了，谁敢信。
“是真的，你父亲张鲁便在上面，让我带你去见他！”
“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你在骗我是不是？”也许在刚关进来的前几天，她会相信这件事，如同地狱百般磨难之后，已经习惯了绝望，自由突然来临，像不敢摘天上星星一样胆怯。
看对方的样子，缩在墙角不肯出来，一定是心里害怕，只是上面的人等不及，不能等她自己走上去。
“来人，扶她走！”他朝身后跟过来的两名狱卒吩咐。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被两名大汉架住的张琪瑛放声大喊，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非凡的一生，今天就死在韩遂手中。
她最终挣扎不过那种力量，被两人连拽带拖架出地牢。
“人带来了！”门口响起阎行的声音，不禁让张鲁一颤，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他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入口望去。
只见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慢慢走进来，脸上污垢和身上的血迹让人辨认不出她的年龄，起初张鲁也愣了一下。
短短的端详之后，她发现女儿的独特特征，没错，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张琪瑛。
“琪瑛…”张鲁迎面跑了过去，对方这副样子，让他实在心痛，那个宛若仙子的圣女竟然被折腾的像个老太婆，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你们竟敢对我女儿用刑，真是岂有此理！”张鲁放大声音喊道，对一位诸侯的女儿下手，他们简直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当他转过身去，正要朝韩遂发火时，想起刚进来时看到韩茜那副木呆的表情，突然又决定放弃，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父亲，你别哭，我一点都不觉得疼！”没想到此时张琪瑛开口说话了，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痕，确实一点疼痛感都没有，相对于心里的痛来讲。
说完，她缓缓的走向马超，这位还是自己丈夫的西北盟军盟主有些惊讶，心里在猜测着这个女人想干嘛。
“休了我吧，现在这副模样，连我自己都不想看到，更何况你呢！”张琪瑛说话带着笑，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休她是既定的事，只是这种事他现在反倒有些不屑，就像杀某些人会脏了自己手中的刀一样。
粮草答应给，人都已经放了，这件事应该说是处理完，马超没有理她，而是侧过身去绕开，然后抬腿出帐。
张鲁和韩遂两相望了望，大概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相互拱手离席，算是交换人质成功。
一场交易便这样结束了，过去的无声无息。
马超沿着草色的路面往前走，这是方才韩茜面朝的方向，往前行二百步，绕过两栋民房，踏入山谷之中，一条瀑布挂在青竹之间。
瀑布下卧着清水潭，一块扁平巨石伸向谭中，石上坐卧着一个女人，光凭那彩衣和身姿，马超便认出她是谁。
他掂起脚步，悄悄靠近对方的后背，依然能闻到那个熟悉的味道，有太多话想和对方说，方才不方便。
“茜儿！”依然唤得那么深情，他后悔休了对方，在韩茜消失的这些日子里，他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早就被人俘获了。
这位捕心者正坐在巨石块上，如眼前这潭湖水般的清澈，让人很想扑进去畅游一番。
“他不会再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对方默默念着的词，被马超听得清楚，对方嘴里的他又指的是谁呢？
韩茜想起那个疯狂的情景，对方将他从地牢里救出来，放马奔驰到潭水之间，她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沐浴，对方则背朝着，那是一副多么温馨的画面。
“谁不会回来了？”
等马超问时，韩茜眼前的幻影全无，那个人突然化作一阵炊烟消失不见。
“喂，别再往那边走了！”对方像着了魔一般爬起身便朝石基的边缘走去，再踏出两三步便会直接调入潭水之中。
然而这不是一般深潜的水谭，不会游泳之人跌下去，只怕再也上不来，于是马超飞奔过去，拉住她的手。
“放开，你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对方则一直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手，失败多次仍不肯放弃。
“醒醒吧，茜儿！”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马超胸中有火，于是扶着韩茜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希望能让她回归清醒，重新认识自己。
方才可能是她出现了幻觉，经过剧烈椅之后好了很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打量了眼前的马超一番。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休了我，还来找我干嘛？”她终于认出了马超，似乎回归正常。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意识还清楚，这是最重要的，至于他是恨还是爱自己，马超觉得那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对方好，他便好。
“我看你刚才差点掉到湖里，所以过来帮你一把！”马超松开对方的肩膀，慢慢跟她解释。
“我掉不掉进湖里跟你有关系吗？走开！”对方快速站了起来，并且趁机推了马超一把，随即转身跑开了。
留下马孟起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些破碎的东西，再怎么弥补都找不回来了。
等他扫兴的回到营中时，马岱从外面兴冲冲跑回来，似乎有好消息告诉他。
“大哥，云鹭来信了！”
马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信袋，将几张纸撒在案面上。
亲妹妹这一去便是一年多，身为兄长分外想念，现在有了她的音讯，心里当然高兴，将方才受到韩茜的冷落之情一扫而光，急忙拾起来
“她也跟着袁尚入川了，盟军攻下了江州，正在向成都进发，这可真是好消息！”马超反复读了几遍，为妹妹的成长感到欣慰。
“我们若是能将曹军堵在潼关，等袁盟主收取西川，便可出汉中与西凉军合兵一处，那个时候就好办了！”从战略上马岱可以这样期许。
但实际上，成都离汉中有一段距离，况且他们仅仅只是到达成都附近，后面还有绵竹、涪关险地，西北军想依靠他们还早着呢。
“拿火盆来！”马超看了好几遍，最终舍不得丢弃，于是折在手中。
“要不先放到我这，绝对安全可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马岱是想留住云鹭的笔记慢慢欣赏，不想就这么快烧掉。
马超摇摇头，这个时候谨慎为好，若是让张鲁和他的几个儿子知道，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于是最终将信封和信纸全部丢到火盆之中，化为灰烬。
“听说张鲁的粮草今日要到，走看看去！”借着好心情马超坐不住，想出去走走，到军营各处看看，特别是屯粮所，那里可是全军的命脉。
于是两人同时步岀营帐，各自飞身窜上自己的战马，一夹马腹，朝粮仓处飞奔而去。
张鲁说到做到，不仅从长安城中调拨粮草，同时知会汉中，第一批运往长安城的粮草已经出发了，可谓全力支持盟军作战。
“盟主，新运来的粮草都在这里，您看看！”军需官哈腰点头，手里拿着标竿时不时往麻袋里抽插，戳出来的粮米成色还算不错，马超拿了几粒放到嘴里嚼起来。
“看来这次张鲁倒是没耍滑头！”马超很少夸别人，这还是头一遭。
“那是，把韩家小姐弄成那样，他生怕咱们两家合兵一处和他翻脸，所以才这么老实！”马岱早就看出这里面的玄机，微微一笑道。
有了屯粮，便可借助潼关挡住来势汹汹的曹军，拖他几个月肯定是会有好处的。
“曹操都来四五天，突然没了动静，大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想到曹操，马岱有一事不明，原本对方应该趁着防守获胜的机会一鼓作气攻拨潼关，突然又泄了气，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