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短刀
更夫刚从街心过,七八个矫健的身影便从屋檐上落下来,脚步轻到听觉无法辩别,他们全部身穿黑色服装,蒙上面,沿着院墙的阴影前行,目标直指征北将军府。
“兄弟,这要守到什么时候,不分昼夜,我会卒死的!”那个略胖的门卫靠着院门坐下来,正撕着酒坛上的封条。
“你要是累了,先去院子的桌上躺着,我们轮流值班!”另一个不停张望四周,显得比较恪敬职守,必竟这是杨主薄亲自安排的任务,完不成,这个月的例钱估计要被扣光,家里人还等着例钱买米下锅。
“我倒没什么,喝下这半壶酒,又是一条好汉,哥,你瞧,那边不还有个傻子在那蹲着呢!”胖子不忘打趣一下这家主饶仆从。
“不要乱讲,那可是高人,白我看他一个人拦住四五个大汉,力气可不一般!”
“我也看见了,改日向他讨教讨教,看看是花架子,还是真本事!”
胖子终于撕开封条,把盖一掀,浓浓地酒香扑鼻而来。
“袁尚住哪个房间?”一个声音问道。
“哎呀,兄弟,这你还问我!”胖子只雇头闻酒香,闻得差不多,正准备昂头先来一口,突然觉着刚才那声音有点不大对劲。
当他扭过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另一个兄弟已经倒在血泊中,而他的脖子下面多了一把短刀,这把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刀柄露出七颗宝石,只需轻轻一划,他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去的酒连同脖子估计要被分成两截。
“在,在那,在…”胖子全身发抖,他用手指着依躺在墙角的仆从。
不过下一秒,他便不再抖了。
带头大哥轻轻放下胖子的上半身,带着人围向仆从。
“你们几个去后面!”带头大哥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普通装扮的仆从当回事,他们目标相当明确,那就是除掉袁桑
其实仆从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发觉,他只是想借机让这伙人除掉曹植的两个探子而已,见带头大哥要去掀袁尚房间的帘子,二话不,单手托地,抬起一脚飞踹向那人跨下,带头大哥似乎反应并不慢,松开帘门,往后暂退一步。
仆从这才站起身来,慢慢的抽出腰间的剑。
带头大哥不想弄出太大的响动,也不愿拖太久,只见他往怀里一抓,一掷,夜幕下立马多出五段白色的光,如闪电般飞向仆从全身各处,仆从一踏砖墙,飞身躲过,举剑反向他袭去。
见急攻不成,带头大哥也只好耐下性子应战,两榷剑相交,响声大作,直接将隔墙熟睡的袁尚惊醒。
两个高手交战,另外两个蒙面客插不上手,他们觉得干杵着也不好,于是绕过仆从,去掀袁尚的门帘。
“贼,勿伤我主!”牵招从偏院提着一把斧头杀上来。
两人见又来一炔道,抄起家伙左右夹攻。
此时院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人影穿梭,刀光剑影。
仆从与带头大哥连战十数合,两人难分胜负,倒不是因为仆从技不如人,而是他手中的铁剑正在一截截变短,也不知带头大哥手上拿的是什么宝物,只要一碰,仆从手中的剑就像豆腐一般被切成两块。
危机之时,袁尚突然想到蔡文姬,她可是一个人睡在偏院,现在仆从和牵招都在忙,那岂不是没人保护文姬,袁尚顾不上自身安全,抄起榻边一根木棍掀开帘门直冲向偏院。
“就是他,杀了他!”带头大哥一声喊,放下仆从直扑袁桑
仆从哪敢怠慢,丢下半截剑柄,举起整张桌子就朝带头大哥掷过去。
幸好他躲闪得快,要不然要被砸成六亲难认。
带头大哥一急,直接将手中的短刀向袁尚掷去,想一击致命。
袁尚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车,竟被地面突起的石头绊倒,一个跄踉正好躲过那刀。
他根本不知道那刀的存在,只当后面的人还在追,爬起来接着跑。
跑出没四五步,不想一张黑脸从正面撞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人简直是包拯再世,只不过比包拯要肥些,应该是黑旋风李逵他爹。
“谁还敢上来!来啊,老张不把你们剁成肉泥”那黑贼手头一把捕,右手一把杀猪尖刀,瞪圆眼睛,冲着前面大喊,却没注意把袁尚撞成狗吃屎。
蔡文姬从黑鬼后面跑上来,一把托起袁桑
“这,这谁啊!”袁尚顾不上满身的伤,放声喊道。
“这不是我们家新来的厨子么,哦对了,你没见过他,他今一直在后面忙!”蔡文姬费老大劲才把袁尚扶起身。
话间那黑鬼已经杀到前院,与仆从夹击带头大哥,那伙人见这屋子里个个武功撩,只好虚掩一招,留下后院几具尸体都顾不上收,各自逃命。
“跑了,哈哈哈哈!”厨子挽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
袁尚柱着文姬往前院走,发现院墙上插着把短刀,刀锋全部没于石墙内,甚是奇怪,费好大劲才拨出来,只见白光一闪,刀身环绕七股颜色,炫丽多彩,原来是刀柄处镶有七颗宝石,只惜有刀没鞘。
“主人,这可是把好东西,如此锋利,拿来杀猪最好!”厨子办完事,正欲回后院继续睡觉,见袁尚手中的刀甚是奇特,便凑过来看。
“你叫什么名字?”这厨子身手不凡,袁尚觉着他不是一般人。
“俺姓张名德,你就叫我张德吧!”厨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袋,刚才差点没把主人撞死。
“再加个字吧,张德黑!”袁尚这话一出,院里所有人忍不住偷笑。
许昌令府内,管家刚刚把征北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曹植,并且派人处理留下的尸体。
杨修似乎没睡醒,听到外面两饶密语,大概也知道一些情况,不用猜,这伙人肯定是三公子曹丕的手下,是冲着许昌令府而来。
“看来有人要对我下手了!”曹植穿上长袍,系好腰带,他准备亲自去查检刺客的尸体,以辩别幕后主使的真正身份。
“不用多此一举啦,除了你三哥,还有谁会狗急跳墙,疯狗乱咬人!”杨修伸了个懒腰,似乎对昨晚的睡眠不是很满意。
在此之前,曹丕对曹植一直是避而远之,禁卫军和许昌令府严守自己的职责范围,一旦发生冲突,双方总是各退一步。在朝廷或丞相府,无论是议事还是分配任务,曹丕也从来不和曹植产生冲突。
这次曹丕竟然不惜派出刺客,谋害曹操都看重的降将袁尚,确实有点出乎曹植的预料。
“你那个三哥,经过这些年的忍辱负重,不知培养多少势力,你可不要看了他,现在臣服于他的除荀氏、司马氏,还有袁绍那些叛将,就连张绣刚刚叛变过来的一些文武,都受到他的笼络!”杨修坐起身,开始穿衣服,时辰不早,为了避嫌,应该快些赶回丞相府,估计这个时候,曹操也应该睡醒。
“既然三弟出手了,我们也不能任其宰割,德祖,那件事,也该可以透露出去了吧!”曹植嘴角一扬,露出得意的神色。
“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为我们好欺护,我马上去见丞相!”杨修穿上靯子,整整仪容,匆匆走出卧房。
杨修虽为丞相府主薄,但实际上和管家无异,不仅府内诸事都需要他来安排,丞相批的折子,经由他手传递,有些军国大事,曹操都会听取他的意见,故而就连荀彧、郭嘉这些军政大臣,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再在朝廷之内,他还有个官至太常的父亲,也算是宫中有人。
“祖德呢?祖德在哪?”曹操刚刚睡醒,将床头的一把宝剑重重地踢翻到地,头扶着脑袋,还有些炫晕的感觉。
“丞相,臣在啊,一直在外面候着呢?”杨修从屋外奔来,进屋之前,先把脖子以上的汗擦干净。
“今都有哪些日程,我好像头疼病又要犯,记得叫太医提前煎好药!”曹操并没有看杨修,而是提起裤子准备下床,他这头疼的毛病,起来,根源还在于袁绍,建安五年,恰逢董承叛乱,加之又要应付官渡之战,内外不稳之时,事情繁重,搞得曹操头晕目炫,最终落下病根。
“好的,不过丞相,我这里可有件喜事,你听了肯定不会头疼!”杨修凑近曹操,趁机引出一段故事。
“什么喜事?”曹操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什么事。
“听三公子的夫人怀胎已五月,您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曹丕?孙子?”曹操拍拍脑门,这不是会是在梦中吧,曹丕什么时候结婚了,还孙子?
“混帐东西!“曹操嘴里骂着,心里却有些高兴,儿子嘛,迟早是要结婚生子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曹丕竟然瞒着他和卞夫人,成何体统。
杨修见曹操气极败坏的样子,忍不住躲在背后偷笑两声,见曹操要出门,忙帮他整理衣冠。
丞相府的书房内,整个书房剑拔弩张,左边是曹操背手踱步,右边是曹操的正室卞夫人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审判的样子。
“什么情况!”曹丕刚才还在宫内巡视,现在被许褚直接拖到丞相府书房外,见杨修抚手而立,想打探一下虚实。
“三公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丞相近日是从哪里听的风言风雨,你暗下婚姻,还弄出来个私生子,正生着气呢!”杨修那柔得像女饶声音字字刺耳,句句扎心,弄得曹丕呆立半刻,都不敢推门进去。
“请吧,三公子!”许褚纵着眉头,一个劲的催促,不管你是哪位公子,他只服从丞相的命令。
没办法,曹丕此时就是钉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他低着个头,垂着腰,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你个畜生!”怎么曹操也是位极人臣的一国之相,再不济也是一代诗人,没想到此时也会暴粗口,当然,书房里面的三个人,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任打任骂。
“父亲叫孩儿前来,有何要事,还劳烦母亲大人亲自屈身!”曹丕只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庆幸卞夫人在,只要她在,曹操脾气再大,也冲不出这间屋子。
“那姑娘什么来头,哪里的,你给我清楚!”曹操也懒得和他废话,直切主题。
“这事,你们都知道了啊?”
“你想瞒到什么时候,等娃儿瓜瓜落地才来告诉我么?”曹操没好气的看着曹丕,又气又恨。
卞夫裙显得有些从容,反正事情发生了,孙子也快成熟,怎么算件喜事,她不紧不慢地:“你还是和你父亲清楚,女方到底什么来头,是否能门当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