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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平静

    “他是怕,污了这里。”曲项云平静的说道。

    冷冽骑在马上的身子兀的一僵,程奕轩的心也“咝”的一疼。

    “冷某满手血腥,的确会污了这里。”冷冽脸色惨白,静默。

    他的笑扯的程奕轩的心口更是生疼,“冷冽在奕轩心中像极了那百合花,怎么会污了这里,只会让这里骤然无色而已。”

    曲项云没想到程奕轩会这么说,有些看好戏的看着冷冽。

    将男人比做花,这少将军也是独一个啊。

    “少将军说笑了。”冷冽嘴角终于咧开一道弯泓,可却泛着苦涩的味道。

    他怎么将自己比做百合,那么纯洁的花又岂是杀人如麻的自己能担得起的,实在是说笑了。就算是想安慰自己,也该找个合适的借口才是。不过傲世无双的冷冽今日是怎么了,站在这落叶涯就徒增了这么些的愁思了。

    “冷冽不信奕轩的话吗?”程奕轩扯着缰绳,颠着马步轻轻走到冷冽身侧。

    风卷起冷冽的发丝,墨黑如夜。

    “还不出来,是想等冷某一一请来吗!”冷冽突然道。

    他的声音清冽,如一道利剑划破深林的安宁。

    诡异!

    四周太过安静,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程奕轩握紧了腰间的剑,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果然是冷冽,居然让你发现了。”

    残阳如血,映在了来人的脸上,黑色的头巾裹着他半边面容,一身黑色劲装裹身,宛若鬼魅,而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是晶亮的。

    “藏了这么久,不累么?”冷冽昂首坐在马背上,他脊梁挺得很直,声音随风飘向来人。

    “本想在入夜动手,既然被你发现,索性现在就将你们了结了吧,我也好早点回去复命。”说着,来人的身后“唰唰唰”的又突然窜出几道黑色的身影来,那速度快的有些晃眼。

    “忍者!”曲项云一改之前的散漫,皱着眉渐渐靠近程奕轩,护在他身侧。

    “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传闻中的忍者,若非亲眼看到,我还真以为传闻是假呢。”曲项云脸上挂笑,可说话时确实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有趣。

    刚才出现的黑衣劲装之人就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忍者,忍者之术自东瀛而来,修炼忍术之人皆是一身黑色紧衣,黑巾蒙面,传闻忍术深厚之人行如闪电,他们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们聚集在哪里,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受何人支配。可是今天他们却出现在这里,真是不太妙呢。

    “你们?”冷冽目露寒光,一一扫过他们黑色的身影,眸底掠过一丝静默,“是他叫你们来的!”

    面对这些忍者,他没有惊讶,异常的平静。

    “他?他是谁?”曲项云侧过脸看着冷冽,心下十分好奇。

    “冷冽!”程奕轩上前紧挨着冷冽,他一只手捏着冷冽的肩膀,给予他最大的安慰。虽不知冷冽为何会这么肯定这些人的来历,却能肯定派他们来的人冷冽一定是认识的,并且是十分不愿相信会是此人。

    “冷公子,劝你还是离开吧,我们的作风你是知道的,等会儿我们若真是兵戎相见,对谁都不好。这事倘若被主子知道了,他老人家定不会高兴的。”带头的忍者扬起半边嘴角冷笑道。

    “不要跟我提他,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冷冽紧锁着眉,掌如风,出其不意的朝着那人袭去。

    那人“嗖”的躲闪而去,掌风扫过他的身侧,只听“吱~呀~,哗~~~”的一声,几步外的树枝就被劈落在身后,扬起了一片飞尘。

    黑衣人眯着眼睛看着冷冽,仿佛意料之中,可又有些东西实在意料之外的。

    冷冽收了手缓缓的握着缰绳,他道“既然知道冷某来自哪里,就该知道在冷某面前使忍术意味着什么。冷某赶时间,若是耽搁久了,冷某定不会客气。”

    “不要逼我们!”

    夕阳已下,天色渐晚,林子里归家的鸟也止了踪迹。

    黑夜密织,铺天盖地,骤然来临。

    马匹惊动,冷冽不动声色的一勒缰绳,强留住了马步。他闭着眼睛,根本不去理会忍者们的招数。他们身轻如燕根本就不容易看清,若是强逼着自己去扑捉,也只是浪费精力罢了,倒不如听他们的气息准些。

    众人皆知忍术气息隐藏的很微妙,可是这一切对于冷冽来说却不足为俱。毕竟师出同门,就算不曾相见,气脉之法却是相通的,甚至冷冽所学的要高出他们许多,否则又怎么成为傲世无双之人。

    “唰唰唰!”

    冷冽象牙骨扇一挥,扇骨中射出几根闪着冷光的银针。银针所到之处,天就像是塌了半边一般露出了些许的光亮来。再看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躺着几个痛苦不堪的忍者来。

    “冷公子!你这样做可是在难为我们,也在难为主子了!”黑夜中辨不清说话之人的方位,却可以肯定是刚才领头的那个忍者。

    “废话少说!”冷冽眉头一皱,“唰唰唰!”又是几根银针飞出,针针必夺人命。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会客气了!”那人的口气骤然一冷,在黑色的布幕中显得阴森可拍。

    “咝~~~”的一声,利剑划破夜幕,剑刃泛着寒光突然袭来。

    冷冽一收象牙骨扇“砰!”的挡下,马儿受惊,脚步开始乱起来,冷冽干脆指尖点着马首,轻轻一弹飞跃起来。他黑衣翩翩,风雅落地。

    紧接着又是几柄利剑袭来,冷冽单手负后,左挡右击竟也毫无破绽,看得程奕轩和曲项云目瞪口呆。冷冽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原来真的和传闻中一样的厉害。可为什么这些人只攻冷冽却丝毫不把他们俩放在眼里呢。程奕轩和曲项云郁闷了,这么长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自己。

    曲项云百无聊赖,刚想上前凑个热闹,只见一柄利剑“嗖”的划过他的衣领。曲项云暗自兴奋起来,终于有人来招呼他了,刚才看到冷冽打的这么轻松,让他都有些心痒的想跟忍者过两招。

    “乒乒乓乓”的击打声此起彼伏。

    这些忍者的耐力不是一般的高,打了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冷冽余光一扫周围,曲项云和程奕轩此时也已经被两三个忍者缠住,一时半会儿的也脱不开身。只有自己最精通忍者之术,看来他们是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自己这了,只有打败了我,他们才有机会杀了程奕轩。所以我不能有事,我必须保护他!

    冷冽手臂一挥,狂龙扫尾席卷而去。程奕轩趁此靠近冷冽,与他背对背的并肩战斗。

    忍者们不停的变换着阵法,如渔网密织,丝毫不露破绽。

    正当他们前后夹击左右开工之时,突然一道寒光从黑暗中袭来。程奕轩顺势望去,那剑分明是冲着冷冽的后心而去,他扭头看去,冷冽正被几人纠缠,根本脱不开身来。程奕轩想也未想的冲上前去,剑柄挑开那利刃,只听“咝啦~~~”刺耳的一声,程奕轩淡笑着站在了原地。

    程奕轩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嘴角缓缓的流出一道血红来。

    没想到这一剑力道竟是如此的大,不愧是忍者。只怪自己武功太弱,没抵挡得住。

    剑入左胸,血染红了半身灰衣。

    冷冽面色一冷,怔在原地。他一手提着骨扇,一手接住程奕轩下滑的身子,眸底的清冷泛着血丝,像恶魔一般嗜血。

    “你们?,都该死!”冷冽低垂着头,咬牙道。

    夜已成殇,

    声似寒冰。

    片刻的安宁之后,便是嗜血的杀戮。

    冷冽提着带血的象牙骨扇站在一片尸体中央,他的背挺得很直,孤傲且清冷,黑色的衣衫染满了温热的鲜血,一片一片的分外妖娆。

    “少将军!”曲项云粗喘着气整个身子都支撑在一柄长剑上,他提着剑缓缓前行,剑刃在洒满血的地上划出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来。

    冷冽低下孤冷的双眸,眉角一拧,弯腰便抱起程奕轩,脚尖一点,从空中一掠而去。他黑色的外衣渐渐的消失在曲项云的面前,像一只燕子一般轻盈,根本没给曲项云说句话的时间。

    黑夜降临,密林中连月光都透不过来。曲项云两肩一垮,垂头丧气的一扫周围的尸体,胸中抑制不住的想要呕吐,曲项云连忙捂着嘴,加快了步子逃一般的追着冷冽的身影而去。

    “没想到这冷冽杀人的手法居然这么的特殊,招招夺命,主要是死相还这么的难看。真不愧是杀人如麻之人!”曲项云一边跑还一边想着。

    景固军营。

    程奕轩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张被子半掩在他的胸口偏下的地方,露出苍白的皮肤来,裹着胸口的层层纱布上透着星点血红。剑已经拔去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可是他要醒来还需要些时间。

    冷冽背对着床站在桌前,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不是黑的,却是件白色的。原先的衣服都在和忍者较量时丢在了那,所以现在不得已只能穿着这白色了。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除了黑色他不再穿别的颜色,冷冽只知道,白色他确实未曾穿过,突然这身打扮,他还有些不适应。

    “冷冽?”

    轻轻的呼声很急切,冷冽皱眉转身,只见程奕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攥成拳头,使了很大的的力气,握的很紧很紧。

    冷冽叹了口气,走上前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拳,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平放。如果一直这么用力,只怕胸口的伤口又会被挣开了。

    “冷冽!”程奕轩猛地一攥,一双冰冷的手收入温热的掌中,冷冽心口猛地一颤。

    他怔了神,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你醒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程奕轩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松开冷冽,“醒了。”他弯起嘴角,“刚才梦到冷冽被人偷袭,一时情急,就醒了。可看到你现在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他痴痴的笑着,突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有呲牙咧嘴的强忍着。

    “少将军命大,这一剑若偏差半分,冷某也无回天之力了。”

    “让冷冽担心了,是奕轩的不是了。放心吧,天不绝我程奕轩,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程奕轩笑着看着冷冽。

    冷冽淡淡的哼了一声,“谁担心你了。”

    他起身又站回桌前,背对着程奕轩,看着桌上的黑衣发呆。

    这是他与忍者交手时穿的那件,上面沾满了忍者的血,还有程奕轩的血。血凝结成块,僵硬的扒在衣服上,怎么洗也洗不掉。

    “冷冽,其实??你穿白色?,很好看。”程奕轩断断续续的说道。

    冷冽后背一僵,而后淡淡的自嘲道,“冷某双手沾满了血腥,只会污了这白色。”

    他的手捏着黑衣的一角,拧起,眸中确实浅浅的伤。

    “不是,冷冽不会无故杀人,你杀的都是该杀的人。看到你与忍者那一战我就知道了,你配的上清贵无暇的白衣。”

    冷冽苦笑,他闭上双眸,心底却不得不想,“若是你知道了你父母的死鱼我有关,不知你是否还会这么说。”

    可不管怎样,不得不承认,自从程奕轩说了这句话以后,傲世无双的冷冽一身白衣如雪,真的未曾再着黑。

    秋风萧瑟。

    冷冽一身白衣看着身旁掩着胸口轻轻咳嗽的程奕轩,拧眉道,“那伤,又痛了?”

    程奕轩侧脸灿烂一笑,不甚在意的回道,“没事,小伤而已。”

    他说的轻松,可冷冽却不敢马虎,立即从腰间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递给程奕轩。程奕轩看着冷冽伸来的手,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接过药丸仰头就吞了下去。

    “这样你该放心了。”程奕轩道。

    冷冽不言语,静静的塞好瓶盖,放回腰间,双手捏着缰绳,目视前方。

    明明伤的很重却偏偏装的无所谓,看着他笑,冷冽只觉得自己心底都在流血。是自己害他家破人亡,是自己害他身负重伤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程奕轩却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安全,这样他怎能不动容。即便冷冽傲世无双,杀人如麻,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有感情。

    马蹄声响,催人前行。

    自那日从昏迷中醒来,当程奕轩看到景固所有的将士们时,他就知道,自己身上不仅肩负着父仇母恨,还肩负着景固上上下下所有将士们的希望。

    镇远将军一事,牵连了太多军中将士,他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许多的军队都被乾宇帝收归自己的手中,其中只要是念到程泽行一点好的人都会被处以不同的刑罚。营中将士怨声载道,朝廷中文武将才也被奸人趁机*,整个大越乌烟瘴气,自然也就有了铤而走险之人。。

    景固――就是残留下来的一脉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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