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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大雪封城,很像是十七年前的某一天,又像是更久时。
徐卧龙在卧龙山庄等待着太阳升起,看着眼前那一座白茫茫的城市,心中有了某种预感,好似今天,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但大多人,又或者全部人,都不会察觉。
说不上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只是起身回到山庄,看着客厅上所有等着他开口的人们的眼睛,他才明白这一个家族全部压在他身上的时候,究竟是何等的沉重。
在极端的无力与无奈之下,徐卧龙宣布一个绝对的命令,徐家牢牢的站在了对骆擎苍反击战的对立面,他很明白,这是正确的站队,但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曾经京城流传着骆擎苍唯有一败,那就是在他的手中,但唯独徐卧龙并不承认这个说法,他认为他跟骆擎苍差距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此时此刻,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绝对不会像是他现在这般无力。
关于这么一点,徐卧龙认为自己无论是修炼上三十年又或者四十年,都到达不了那个境界。
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决定了他注定的万人之上,这是他的幸运,但不幸便是需要背负上一个一生都无法解脱的枷锁,身后有着这么一个徐家,他已经很难再往上攀爬分毫。
王楚河死在了这么一个风雪之夜,这是关于骆擎苍手下死侍清楚计划之中的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今天,骆擎苍在京城所有的场子,都会牵扯进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开战,一边是京城近全部的世家,另外一边则是这么一个唯有那么点根基的京城第一巨枭,虽然后者并不是什么善茬,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哪边会赢。
京城一栋大厦顶楼之中的巨大会议室,空空如也的中心位置仅仅只坐了一个男人,彭经国,一个在江湖这一片黑暗森林之中手握猎枪的猎人,这个举手投足都能够改变这个江湖分毫的男人正看着眼前这几张报告,表情并没有平日里的平静,反而异常的严肃,从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他手中的钢板慢慢落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骆擎苍,你一定是疯了。”
那个留着短发中性十足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会议室,然后对陷入沉思的彭经国说道:“今天监察小组就会到,有些东西,包不住了。”
彭经国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微声说道:“有些东西,还是放到明面上好,有些人已经违背了规则,有人跳出来粉身碎骨也很正常,只不过这一次,我的前程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如果今天事发,那么这一点暗中的事,谁也藏不住。”
“提交上去材料的,真的是骆擎苍?”女人有些不解的说道,她认为这一份材料如果骆擎苍真的拿在手中,那么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彭经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起身说道:“看来是有人在背后下棋,左右两派都有人坐不住,所以难免有人会跳出来搞事情,但究竟是谁,查不出来,但一切都应该是计划好了,局浦倒了,会有多少人倒霉?又有多少人会真正的受利?总而言之,这事我不会去碰,风险太大,但唯有一点可以绝对的肯定,骆擎苍一定是知情人。”
“如果一切都实现的话,那么骆擎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确推翻了局浦。”女人说着,似是有几分感慨。
彭经国却笑了,笑的有些讽刺,然后说道:“怎么可能?局浦永远都会存在,左派的局浦倒下,右派的局浦又会被建起,这个江湖,需要一个执剑人,而系统之中的人,谁也不能在明面上当这个执剑人,所以局浦的存在,是很有必要性的。”
女人听后,一脸的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多问。
“等着吧,今天一切都应该见分晓了,我有预感,今天过后,整个京城都会进行一次大洗牌,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局浦已经主导这个江湖足够久了,新鲜的血液足足被压了几十年,总有人想要出头。”彭经国突然吐出一口气说着,也许是在心中放下了一些什么。
女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京城难得的美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快生了吧?”
说到这个,彭经国的脸上出现一丝温情,点了点头说道:“预产期在下个月,正好是京城最冷的时候,龙凤胎,也不知道是我爷爷给我修来的福气还是太爷爷积的阴德。”
他并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跟自己,尽管两人的地位都高到让人需要完全的仰望。
女人本来刻板的脸上也渐渐放下一些东西,说道:“起了什么名字?”
“男孩叫北,女孩叫南。”彭经国不假思索的说道。
“彭北,彭南?是不是有点太过普通了点。”女人说着,似乎觉得以彭经国的境界,怎么也得起两个响亮的名字。
彭经国却摇了摇头说道:“普通点没什么不好的,将来我一定不要让他们碰这个江湖,还有这个系统,怎么乐怎么活。”
“就一点都不希望他们出人头地?”女人说着,她觉得彭经国从大院走出这些年,有了巨大的改变。
“出人头地太累了,人就这么一辈子,长不到哪里去,把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处心积虑上,那才是最可悲的人,钱不要太多,够用太多,朋友不要太多,能说说话便好,活的傻一点,自私一点,比什么都强。”彭经国说着,满是一种老气横秋,这个标准的***也许已经品尝到了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
女人终于脸上出现了笑容,并没有再接话,她只是觉得此刻的彭经国跟某人很像。
京城覆盖了一场洁白的雪,如果此刻一切静止的话,或许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惨剧,但下一秒,那一辆远道而来的奔驰S400便进入了局浦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