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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了?”
青雉看着我,微笑道。
“和你这种笨蛋生气也没有用吧。”我叹了口气,抬起衣袖费力地卷住棉花糖的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真是的,明明都对你这么坏脾气了,还是要和我站在一起吗?那么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怪我了哦?”
“这有什么可怪你的。”青雉像是真的觉得好笑一样,懒洋洋地将方才拿着棉花糖的右手插回了口袋里。
我侧过头看了这个高个子的家伙一会儿,小小地哼了一声。因为是祭典,岛上的人意外的很多,不时有小孩打闹着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在差一点被一个小孩碰掉棉花糖之后,我勉为其难地抬起一只衣袖来,朝他递了过去。
“人太多了。”我别开视线不肯看他,“借给你握一会儿,就一会儿哦。”
青雉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而我则因为这漫长的等待时间而感到窘迫,恼恨地扭过头去,准备痛骂这个不识相的笨蛋一顿。
“你这家伙到底在磨蹭什么……”剩下的话语在看到我们牵起的衣袖时一噎,我抿了抿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笨蛋,不明说的话就不明白吗?牵、牵手啦!握得用力一点,这个状态的时候我的手是没有知觉的,你不用力握我才感觉不到。”
由bb衍生出来的alterego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身体缺陷,帕森莉普是异常敏感的受虐体质,梅尔特莉莉丝是异常钝感的嗜虐体质。她的知觉迟钝到如果不用尽全力去伤害与被伤害就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的程度。尤其是手的触觉,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
所以,我等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到指尖那里传来的力度。如此微弱,却也如此鲜明地存在着。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微微抿起嘴唇,用力回握了一下,而后迈动纤细的双脚,和身边的男人一起,朝着人群喧闹的热闹处走去。
“说起来,这里也有水水肉呢。”青雉看着路边的烧烤摊,饶有兴趣地研究着,“你要不要吃?”
我用力点头:“要。”
开什么玩笑,水水肉那么好吃,有的吃为什么不吃!
“那先来3串吧。”青雉对烧烤摊的老板招呼道。
等到水水肉烤好以后,我想要伸手去拿,男人却没有放开我的手。我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对方却笑眯眯地将烤肉串往我嘴边一递。
“你拿着棉花糖不方便吧,我喂你好了。”
……我觉得你今天是有点想死。
我通红着脸,用力踹了这个混蛋的小腿一下。
可恶的自然系居然还敢给我躲!更气了!
于是我把棉花糖丢到这个坏蛋的头上并且踹了他三下。
……
……
……
水之庆典最热闹的,其实是夜晚的花车游行。
当庆典之岛刚刚被夜色所吞没,岛上的人们便迫不及待点燃了连绵的灯火,用灿金明红之类的鲜艳颜色驱赶走了黑暗,主干道上一片火树银花,喧喧嚷嚷得似乎要将夜晚也辉映成白昼。灯火通明到岛屿的尽头去。
那些华丽无比式样各异的花车逐一地驶过大道,有妖娆的舞女在纷飞的花瓣中跳着热情的舞蹈,有秀美的歌女们唱着甜美的歌谣,有俊秀的小哥们吹奏弹拨着不知名的管弦乐器,将欢乐的曲声一直传到天边去……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为首的花车上盛装的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十个手指上戴满了奢艳侈丽的宝石戒指,华美的礼服包裹着她养尊处优的身体,眼角描了长而黛绿的眼线,浑身上下都戴满了数也数不清的繁复金饰,在织金的头纱上还扣了一顶镶嵌着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的宝冠。
原来是在扮演水神。
“庆典女王!庆典女王来了!”
“女王大人!请看这边!女王大人!”
“水神!女王!水神!请庇佑我们今年的航线!水神大人!”
“看来那就是这座岛屿的主人了,‘庆典女王’洛兰斯·索罗斯。”青雉微微眯起眼来,“因为庆典之岛这些年的失踪人口和海贼袭击事件多得很异常,海军一直怀疑她在暗地里经营人口拐卖和奴隶贸易,可惜一直没有证据。虽然在这里抓到过几个小海贼团,但是关于一些幸存者报告的那艘大海贼船却一直没有找到……抱歉,这时候不该说这些,会破坏心情的吧?莉莉……莉莉?”
我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听青雉和我说了什么。
在花车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高坐在花车上的庆典女王,忽然向我们的方向投来了一瞥。
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身体忽然无法自控地战栗起来。黏腻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恐惧一瞬间缠卷而上,几乎要将狭小的胃袋都塞爆开来。五脏六腑深处蔓延开无法自控的寒意,连骨髓的最内侧也传来了莫明的瘙痒,我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点站立不住,差点无法维持梦幻召唤的形态。
我脸色难看地弯下腰,差一点当场呕吐出来。
好恶心。
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呢?
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法遏制的恶心。
“怎么了,不舒服吗?”
青雉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伸手替我拍着后背。
然而在男人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却无法控制地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那声音尖利得几乎不像是我发出来的,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而后才抿紧嘴唇,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不去看他现在的表情。
“抱歉……”我哑声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我便丢下青雉,扭身朝着我们下榻的旅店走了过去。
然而在刚走出这条街道的时候,我便猛地调换了方向。不是朝着旅店,而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了过去。
……说得准确一点,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方向。
我终于弄明白了。
为什么这具身体会对水水肉感到熟悉,为什么会在踏上这座岛之后就被莫名的情绪干扰着神经,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庆典女王的时候会感受到强烈到几乎将脑髓烧干的憎恶与恨意。
因为莉莉·玛莲还记得。
这具身体依然记得。
记得自己与父母牵着手走在庆典之岛的街道上。
记得从母亲手里接过的水水肉的香味,记得黄昏时分父亲对她露出的笑容。
记得将她人生中所有欢乐与幸福全部葬送的炮弹与火焰,记得硝烟中飘扬的海贼旗。
……
还有,记得这个从俘虏中把她挑拣出来,说着“长得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那个女人。
那个把她推进地狱的女人,此时此刻,正在宝座之上对我微笑。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