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郎,喝药了
霍南丞从床上滚下来,正爬起来要去喝醒酒汤。
她忙走过去,帮他拿稳了碗。
“早这样不就行了,非要等我不管你了才喝,你就是欠。”
他忽然一钳她的腰肢,抱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黑眸湛湛,深的像古井幽潭,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夏微澜低呼,“霍南丞,你装醉。”
他冲她笑,动作也迟缓了很多,懒洋洋的样子很性感。
刚才夏微澜给他脱掉衣服后并没换上睡衣,现在男人温热的皮肤跟她的贴在一起,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显然他很喜欢,不停的摸她裸在外面的胳膊。
大手越来越不规矩,去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夏微澜忙挡住,“霍南丞,你过分了。”
他垂着密密的睫毛,头往她阻止的地方钻,像个任性的孩子。
她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确定他是真醉了。
果然是奇葩变态,连喝醉了都跟别人不一样。
夏微澜双手固定住他的头,“你别闹了,我喂你喝醒酒汤。”
他看着她,嘴角勾着懒洋洋的笑意,就像动物园里那些晒太阳的老虎大狮子。
夏微澜狠狠的掐了他一把,然后端过醒酒汤。
纤手捏着白汤匙,她对他说:“张嘴。”
他很听话,张开了嘴巴。
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夏微澜没了脾气,一勺勺把醒酒汤给喂下去。
忽然,她自己笑了。
端详着霍南丞好看的脸,她说:“霍南丞,你以后可别得罪我了,要不我急给你喂毒药。我还要说,大郎,喝药。”
他睫毛扑朔了两下,“好。”
“好你个鬼!上床睡觉。”
他不动,大手继续在她身体的各处摩挲。
她拍了拍他的手,“上床去,我冷。”
他这才放手,眉眼间有点淡淡的失望。
他这样乖巧,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清冷干净又沉默的少年。
夏微澜心更软了,她扶着他站起来,“要穿睡衣吗?”
他摇摇头,伸手把她身上的浴巾给扯了。
夏微澜:……
他低下头,薄唇印在她肩膀上。
他的唇偏凉,可亲上去却像要把她的肌肤烫化了。
现在,夏微澜都搞不清楚他是真的喝醉还是装的。
“霍南丞,你睡,我去吹头发。”
她刚准备走,却给他抱住压在了床上。
她捶了他宽阔的胸膛两下,“霍南丞,你发什么酒疯?”
他抚摸着她丝绸一样柔滑的肌肤,“他们说,生宝宝,你就跑不了了。”
猛烈的亲吻压下来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栗。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夏微澜都不清楚他到底是醉还是醒。
他倒是起的早,站在阳台那边看风景。
夏微澜从背后看他,宽肩长腿身姿挺拔,就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可惜,这个男人正是因为太过优秀,总是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不远处却也不能让她靠近。
叹了口气,她转身要离开。
他却回过头来,冲她招招手。
夏微澜走过去,还没等说话,就给他搂住了腰肢。
他的大手在她腰间揉捏,“还难受吗?”
她脸上掠过尴尬,“你别乱动,疼。”
“这边有温泉,你去泡泡,吃了早饭我们就回去。”
她不无讽刺的说道:“那也快中午了,我这个班上的也太自由。”
“放心,老况那边有说辞。”
她拒绝了温泉的诱惑,“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我今天要见当事人。”
他尊重了她的意见,点点头说好。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没了杜莉,也没有人挑刺。
甜甜见到她松了一口气,拉着她说:“那个王秀英已经到了,吵着要见您。”
夏微澜看看腕表,“时间刚刚好,你泡杯奶茶给她,多放糖,这人脾气太暴躁,应该吃点甜的。”
她去自己办公室换衣服,她拿了两套黑色西装放在办公室里,平日里上下班都穿别的。
现在身上的是霍南丞昨天才给她买的,一件长到脚踝的焦糖色连衣裙,朋友聚会穿着好看,却太柔美了,见客户被削弱她的专业性。
换好衣服后又喝了点水,她到了会客室。
王秀英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外套,正探头探脑的,一副市侩又寒酸的样子。
夏微澜了解过她的经济状况,拆迁后她得到了两套90多平米的房子,现在售价都是三万多一平米,还有百万赔偿款。她在市场有个水产摊,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绝对称得上家境殷实。
她手头有王秀英几张生活照,带着金镯子金戒指打麻将,那暴发户的气息已经要溢出屏幕。
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王女士,你好,我姓夏,现在是你的代理人。”
王秀英显然给她惊艳到了,可马上换上了不信任和轻视。
夏微澜倒是没她的神色里看到别的,微微放下心来。
王秀英一说话嘴里就喷唾沫星子,“为什么要换律师?你们律所到底行不行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丫头片子都是糊弄人的,根本啥都不行。”
跟在夏微澜身后的甜甜气的鼓起了腮帮,不花钱还这么多事儿,她当她是谁呀。
夏微澜脸上淡淡的笑容不变,“王女士,这个案件我已经介入了,并且有了初步的方案。要是再换人,恐怕又要推迟开庭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发生那样的事。”
王秀英因为对方的客气越发的肆无忌惮,她撇撇嘴,勾起三角眼,“就是你们这帮骗人钱的律师没本事,那房子本来就是我娘家帮我们买的,杜强一个劳改犯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夏微澜知道她跟杜莉见了几次面,但真不懂杜莉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有这样的蜜汁自信,简直就是个法盲。
她把玩着手里的笔,淡淡说道:“劳改犯没有剥夺他跟你共享夫妻财产的权利,可婚内出轨却能。”
王秀英的瞳孔一下放大了,眼白突出的样子跟恶鬼一样。
她连声否认,“谁出轨了,你一个小女孩可别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夏微澜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对甜甜说:“再去给王女士泡杯奶茶。”
甜甜走了,夏微澜才说:“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律师怎么说。你以为杜强是傻子吗?你说儿子是他的就是他的?”
杜强坐牢三年,他前脚进去王秀英就跟鱼摊儿的伙计好上了,这些年也跟夫妻没什么区别,就差领一张结婚证。她本以为杜强死在外面,却没想到他竟然活着回来。王秀英知道杜强的泼赖风格,把伙计打发到乡下去,然后跟杜强闹离婚,这才有了今天的官司。
更重要的是,她和杜强唯一的儿子也不是杜强的种,是在杜强坐牢前跟伙计怀上的,她本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给夏微澜一语戳破。
她当然不知道夏微澜就是杜兰,更不知道她跟伙计偷情的时候给杜兰看到了,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现在,她的伪装就这么给戳破了,从张牙舞爪到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简直是无缝切换。
“我这命苦的,我也不想这样呀,可是我一个女人,他又不学好,我有什么法子。”
夏微澜不想听下去,她冷声道:“王女士,我们还是谈案子,这些我并没有兴趣。您想要赢官司,就别瞒着您的律师,否则会输的很惨。”
“那,那我该怎么办?”
夏微澜眯起眼睛,缓缓的跟她说出三个字,“黑杜强。”
王秀英自然不懂,“什么意思?”
“我看过他的资料,他有案底坐过牢,我们从他的日常品格入手。你是最熟悉的他的人,他有没有做什么坏事没收到法律惩罚的,可以再起诉,让他把牢底坐穿。”
王秀英眼前一亮,“他那个坏胚子,做的坏事可太多了。缺斤少两换给人假币,偷偷摸摸踹寡妇门什么都做过。”
“可这些不足以定罪。”
王秀英忽然凑近她,一股子难闻的鱼腥气差点让夏微澜吐了。
她说:“杜强15年前强迫我们家的养女,那小贱人才8岁,这个罪名大吧。”
就像身体上一下爬满了恶心的蚂蚁,夏微澜浑身僵硬,甚至眼底都出现了血丝。
她听到自己干哑的嗓音,“那——他得手了吗?”
王秀英摇摇头,“那倒没有,让一个有钱人把那丫头给救走了,还差点打断他的腿。”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
王秀英摇头,“不知道,给人带走了我们就没再见。妈的亏死了,500块钱买来的,还吃喝了好几年,本来想……”
“这是贩卖人口,你们就该被抓,还觉得自己亏吗?”
她忽然厉声怒喝,红着眼睛的样子十分吓人。
王秀英给吓住了,看着她缩起身子,不敢说话。
夏微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捏住额角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以后你不要提,花钱买的就是贩卖儿童,要跟人贩子一样同罪。”
“怎么会,我们是给那丫头一条活路,收养她的老太太都不行了。”
“你懂法律还是我懂法律?”
王秀英闭上嘴巴,老实了很多。
夏微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女士,你听我说,这个连当事人都找不到,而且你也牵扯其中,以后不能提。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
“别的……”
“你回去慢慢想,想到了给我电话。杜强的为人你最清楚,只要抓住了他的把柄,我们官司的胜算就很大。到时候房子和钱都是你的,不会分割出去。”
王秀英脑子飞快的转着,她点头答应,离开了律所。
夏微澜瘫在椅子上,她的后背都应湿透了。
不过,她今天自认为做的已经很好,起码在面对王秀英在她说出那段往事的时候没尖叫失控。
对付陈年旧伤的方法就是要这样撕开它,用力挤出污浊的脓血。
她今天给王秀英点了步儿,这女人也是个阴狠毒辣的角色,为了钱她一定能找到杜强的把柄,甚至去制造把柄……
甜甜敲敲门,“夏律师,外面有人给你送花。”
“嗯?”
夏微澜愣住,看到甜甜怀里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微微皱起眉心。
“谁送的?”
“送花的人没说,也没有卡片。”
“那找个花瓶插起来吧,别放我办公室,我不喜欢玫瑰花的味道。”
甜甜应声去办,夏微澜捏着眉心打喷嚏。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霍南丞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喜欢吗?”
听着男人淡漠的声音,她一愣,“喜欢什么?”
问完了,她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玫瑰花。
天啊,他竟然送花,还真是奇迹。
夏微澜嗯了一声,“很漂亮。”
电话那头的霍南丞却皱起眉头,她太难哄了,雷壹说收到花的女孩子都该是娇滴滴的说谢谢,她却一点不在意。
大概是平日里收的花多了,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霍南丞查过她的过往,她以前在li市的时候追求的人不少,就算回国后左一个霍居安又一个谢枫,甚至连那个不要脸的李修文,都对她生出了心思。
简直就是个红颜祸水,他气。
闷声挂了电话,让这边的夏微澜一头雾水。
他怎么比她还不高兴?整的俩个人跟没头脑和不高兴一样,无聊。
等等,他吃饱了撑的要送花吗?
夏微澜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不过没等她细想,又一个电话把她的思路给打断了。
很陌生,但是她却心里有了论断。
沙哑苍老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夏微澜淡淡的喂了一声,“哪位?”
“夏律师,您好,还记得我吗?我叫杜强,那晚在丁香郡外面的路上,把您送到医院。”
夏微澜捏着手机的手一直在用力,她的声音偏偏淡然的很,“记得,杜先生,那晚真是谢谢你。”
她知道左骁给了他500块打发了,也知道他被左骁吓住了,不敢再纠缠。
杜强的声音是巴结谄媚的,“那个,夏律师,我知道你成了王秀英的代理律师,这……”
夏微澜打断了他,“杜先生,这是律所的安排,我也是没法子。既然你都知道了,更不应该联系我,这不和规定。”
“夏律师,你们当律师的不都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吗?咱们谈谈,只要你帮我让那臭婆娘败诉,我可以给你比她多一倍的律师费。”
夏微澜笑了,“杜先生,我给王女士代理官司是不收费的。”
“没钱找什么律师,这娘们儿就是抠吗,她手里有的是钱。没钱的是老子好吗?”
夏微澜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杜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粗话了,估计人家那样美丽高雅的律师不爱听。
这么想着,又想到她那晚倒在草丛里娇柔的样子,他浑身发热,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要是一般人,都不会听出来,可夏微澜太了解他了,顿时恶心的不行。
她真想通过电话线爬过去,撕碎了他那张让人作呕的老脸。
杜强笑嘻嘻的讨好,“夏律师,我是个粗人,您别见怪。可这次您真得帮我,那天要不是我,您在大冷天里生着病,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呢。”
夏微澜其实一直在等这句话,所以才有耐心跟他周旋。
她装作为难的样子,“杜先生,我是感激您的,但公私我们不能混为一谈。”
“夏律师,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吧,那晚您的先生可就让人给了我500块钱。您和霍总都是名人,要是这事儿给别人知道了,也不好。”
他还敢威胁上了,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死的更快吗?
夏微澜更加沉默,好像在思虑。
杜强以为自己威胁成功,嘿嘿笑着,“夏律师,您是个好人,我可不太愿意像对付杜莉那样对付你。”
夏微澜心中冷笑,却装出害怕的样子,“杜先生,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其实你那个官司——能帮你的还是你的律师。”
“夏律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你要对你的律师坦诚,从原告的身上找问题,我相信很多事你比律师知道的更清楚……”
她话点到了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杜强却惊疑不定,难道王秀英跟她什么都说了?
“夏律师,是不是那婆娘什么都跟你说了?那您告诉我,她生的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夏微澜就知道,杜强会怀疑。
他那个儿子现在也有20岁了,见到他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他心里能舒服才怪。
“杜先生,这个可以做亲子鉴定,您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再想不明白就是蠢。
夏微澜趁机说:“那杜先生再见,请你不要再私下联系我了,这不符合规定。”
杜强已经很满意,他觉得他掌握了制胜的法宝。
挂掉电话,夏微澜觉得深处寒冰里,身体颤抖的厉害。
已经给他们布下了狗咬狗的局,可她心里依然不舒服。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杯酒或者一根烟,来麻痹自己。
可是,她知道接下官司以后跟他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要是每次这样,那她还是克服不了心魔。
咬着唇忍了好一会儿,她才舒服了些。
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她觉得特别累,想要回家。
没想到,霍南丞又来了,依然上来接她。
这次,他来的有些早,大家刚刚下班,很多人都看到了他。
夏微澜更头疼了,上前拉着他就走,不想让他在这里给人观摩。
他被她拉扯着进了电梯,看到有很多人看过来,她立刻挡住他身前。
不过,这好像没什么用。
男人高她将近20公分,就算她穿上高跟鞋,也不过到了他的下巴,根本挡不住。
她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低声说:“你转过去。”
霍南丞脸色不太好看,这女人在搞什么,他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低下头,薄唇几乎碰到她的耳朵上,“为什么?”
这个臭男人,他不知道他有多耀眼吗?站在人群里高出人家一截不说,那张脸因为在电视台露面后,轻而易举就给人认出来了。
她可不想当猴子给人观摩,他不转身她只好转过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低头。
俩个人现在身体全靠在一起,她的唇贴在他下巴上,他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已经是心猿意马。
电梯开了,又上来几个人,电梯里更拥挤了。
有个男人被挤到了这边,身体靠在了夏微澜身上。
霍南丞狭长的眸子深了深,转了个身后,把夏微澜推倒了电梯轿壁上,挡住了她和别人的接触。
也就在那一瞬,夏微澜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