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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闻名的高僧。弱冠之龄,他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做了一名乐师。求仙问道途中,在姑苏遇到了他所寻的“天定之人”,与之结为道侣,双双打下蓝家的基业。在仙侣身陨之后,又回归寺中,了结此身。
这四面漏窗分别正是“伽蓝”、“习乐”、“道侣”、“归寂”。
这么多天来难得讲了一次这样有趣的东西,颇有意韵,虽然被蓝启仁讲成干巴巴的年表,魏无羡却终于听了进去。下学后笑道:“原来蓝家的先祖是和尚,怪不得了。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可他家先祖这样一个人物,怎么生得出这么不解风情的后人?”
众人也是料想不到,以古板闻名的蓝家会有这样的先祖,纷纷讨论起来。讨论讨论着,中心便歪到了“道侣”上,开始交流他们心中理想的仙侣,品评如今闻名的仙子们。这时,有人问道:“子轩兄,你看哪位仙子最优?”
魏无羡与江澄一听,不约而同望向兰室前排一名少年。
这少年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绣着金星雪浪白牡丹,正是兰陵金氏送来姑苏教养的小公子金子轩。
另一人道:“这个你就别问子轩兄了,他已有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三字,金子轩嘴角似乎撇了撇,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最先发问的那名子弟不懂察言观色,还在乐呵呵地追问:“果真?那是哪家的仙子?必然是惊才绝艳的吧!”
金子轩挑了挑眉,道:“不必再提。”
魏无羡忽然道:“为什么不必再提?”
兰室中众人都望向他,一片惊诧。平日魏无羡从来都笑嘻嘻的,就算被骂被罚,也从不生气,此刻他眉目之间,却有一缕显而易见的戾气。江澄难得没有斥责魏无羡找事,坐在他身旁,面色也极不好看。
金子轩傲慢地道:“我不想提及此事,有何不可?”
魏无羡冷笑:“不想提及?你对我师姐,有何不满?”
旁人窃窃私语,三言两语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几句,捅了一个大蜂窝,金子轩的未婚妻,正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
江厌离是江枫眠长女,江澄的姐姐。性情不争,无亮眼之颜色;言语平稳,无可咀之余味。中人以上之姿,天赋亦不惊世。在各家仙子群芳争妍之中,难免有些黯然失色。
而金子轩与之恰恰相反。他乃金光善正室独子,相貌骄人天资夺目,若是以江厌离自身的条件,照常理而言,确实与之不相匹配。她甚至连与其他世家仙子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江厌离之所以能与金子轩订下婚约,是因为母亲出自眉山虞氏,而虞氏和金子轩母亲的家族关系要好。
金氏家风矜傲,这点金子轩继承了十成十,眼界甚高,早就对母亲给自己擅自定下的这门婚约极其不满。今天逮准机会,恰好发作。金子轩反问道:“那她究竟有何处让我满意?”
这语气,难说尊重。江澄霍然站起,魏无羡把他一推,自己站到前面:“你以为你就很让人满意吗?哪儿来的底气在这儿挑三拣四!”
因为这门亲事,金子轩对云梦江氏素无好感,也早看不惯魏无羡为人行事,更自诩在小辈中独步,从未被人这样看轻过,一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她若是不满意,你让她解了这门婚约!总之我不要你的好师姐,你若稀罕你找她父亲要去!他不是待你比亲儿子还亲?”
江澄目光一凝,魏无羡怒不可遏,飞身扑上,提拳便打。金子轩虽然早有防备他会发难,却没料到他发难如此迅速,话音未落就杀到,挨了一拳,麻了半边脸,一语不发,当即还手。
这一架打得惊动了两大世家。江枫眠和金光善当天就从云梦和兰陵赶来了姑苏。
两位家主看过了罚跪的两人,再到蓝启仁面前受了一通痛斥,双双抹汗,寒暄几句,江枫眠便提出了解除婚约的意向。
他对金光善道:“这门婚约原本就是她母亲执意要定下的,我并不同意。如今看来,双方都不大欢喜,还是不要勉强了。”
金光善吃了一惊,略有迟疑。无论如何,与另一大世家解除婚约,总归不是件好事,他道:“小孩子能懂什么事?他们闹他们的,枫眠兄你我大可不必理会。”
江枫眠道:“金兄,我们虽然能帮他们定婚约,却不能代替他们履行婚约。毕竟将来要共度一生的是他们自己。”
这桩婚事原本就不是金光善定下的。若想与世家联姻巩固势力,云梦江氏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不敢违背金夫人的意思。既然由江家主动提出的,金家是男方,没有女方那么多顾虑,又何必纠缠。何况金子轩一向不满江厌离这个未婚妻,他是知道的。一番考量,金光善便大着胆子,答应了这件事。
魏无羡此时还不知他这一架打散了什么,跪在蓝启仁指定的石子路上。江澄走过来,讥讽道:“你倒是跪得老实。”
魏无羡幸灾乐祸道:“我常跪你又不是不知道。但金子轩这厮肯定娇生惯养没跪过,今天不跪得他哭爹喊娘我就不姓魏。”
江澄低头片刻,淡淡地道:“父亲来了。”
魏无羡道:“师姐没来吧?”
江澄道:“她来干什么?看你怎么给她丢脸吗?她要是来了,能不来陪你给你送药?”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师姐要是来骂我几句就好了。幸好你没动手。”
江澄道:“我要动手的,要不是被你推开了,现在金子轩另一边的脸也不能看了。”
魏无羡捶地笑道:“他这样脸不对称,更丑!哈哈哈哈……其实我应该让你动手,我站在旁边看着,这样江叔叔没准就不来了。但是没办法,忍不住!”
江澄哼了一声,轻声道:“你想得美。”
魏无羡这句话不过随口说说,他心中情绪却十分复杂。他心知肚明,这并不是假话。
江枫眠从来不曾因为他的任何事而一日之内飞赴其他家族。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大事还是小事。从来没有。
魏无羡见他面色郁郁,以为他为金子轩不痛快,道:“你走吧,不用陪我了。万一蓝忘机又来了,你就被他抓住了。”
江澄微觉诧异:“他来干什么?他还敢来见你?”
魏无羡道:“谁知道?大概是他叔父叫来看我跪好了没有的吧。”
江澄:“那你当时跪好了没?”
魏无羡:“当时我跪好了。等他走出一段路,我就拿了个树枝低头在旁边的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