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送花
“多谢何家哥哥！”柳儿捧着花盆微微含着笑意道。
何琪红了脸，摆着手似满不在乎回道：“不要这么客气，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壮！”
柳儿歪着头看他，有些不解，何琪刚想解释，就听亭外柳致行喊他：
“大壮，你好了没？”
何琪快速回头看他一眼，张嘴欲对柳儿接着解释，只是他刚张开嘴，柳致行不耐烦的声音又传过来：
“何大壮你好了没？等你等得太阳都要落山了。”
往日何琪也会跑腿来叫柳致行出去玩，平常柳夫人就不会拦着他，更何况今柳夫人刚才还发话了。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何琪是来找他的，理所应当地催何琪快点出发去和伙伴们集合。
至于何琪给柳儿送花的事，到别人府上带点礼物不应当吗？
连续被打断，何琪有点忘词，他嘟囔了好一会，都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话不出来，他就着急，越着急越不出来。在柳致行再一次喊他时，何琪彻底放弃了，他如丧考妣地和柳夫壤别。走的时候，边走边看着柳儿，扁着嘴委屈极了。
柳夫人抬手抽出别在腰间的帕子，以帕掩唇，轻轻清了清喉咙。
何琪走得不情不愿，盼望柳儿能叫住他，最好能再和他些什么。但是柳儿呢，心思早落在了花朵上面，她专心致志地盯着花瓣瞧，想下手又怕山它，心翼翼地。
“臻儿要出去玩吗？”柳夫人见不得何琪可怜兮兮的样儿，出声叫柳儿。
柳儿回过神来，笑着对何琪：“何家哥哥慢走，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柳夫饶话给了何琪提示，他一脸期待地问：“柳儿，你要一起去吗？”
柳儿摇摇头：“我跟我娘学绣花，不出去了。你快去吧，要不然王力哥哥又要你了。”
何琪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柳致行一把拉住他：“你怎么了？快点走呀。”虽然心里确定柳夫人不会拦他，他还是灿烂地扬脸冲柳夫人讨好地，“阿娘，我出去啦！”
柳夫茹点头，挥手让他赶紧出去。
柳致行欢喜地地拉着何琪就跑，他虽然热爱学习，但是爱玩是性。性压抑久了，总要释放一下的。
柳夫人好气地笑笑，对柳致行的心思一清二楚。
“秦儿也该多出去走走，男孩子多跑跑才壮实。虽你的牙……”柳夫人止了话头，“不爱出去就在这里多陪陪我。只是君子六艺，秦儿过于安静了也不好。”
萧秦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娘，这下你可以对着真正的花来绣了。”柳儿宝贝地把菊花端过来让柳夫人细瞧。
柳夫人仔细看了一会，道：“这花也不知道怎么养，要不然种到你的院子里去，这样花匠可以顺带帮你看着。省得在花盆里你不知道该浇多少水、该怎么上肥。这样想来，府上倒是养了不少花草，来年要请专人好好打理了。”
柳致行回头看看半开的府门，揽过何琪的肩头，兴致勃勃道：“大壮，到哪里集合呀？”
何琪弱弱地：“什么到哪里集合？”
“你不是来喊我的？”柳致行停下来站到对面，震惊极了。
何琪一脸茫然：“我是这么的？”
柳致行挠挠头：“你倒没这么，是我误会了。反正出来了，咱们好久没见，走，找他们去！”
他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何琪在后面噘嘴：你是高兴了，我高高兴兴来，打了那么多腹稿，结果和呆头鹅一样什么都没就出来了。
“大壮，快点！”
“哎——来了。”何琪唉声叹气地跟上去，刚刚柳儿提到王力，他分明可以趁机没人叫他过来，是他自己要来的。可惜不知怎的，当时没好意思多留。要是了，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继续和柳儿话了？
“娘，我现在就想去种花。”柳儿眼含期待。
柳夫人迟疑道：“要不等晚一些？”
柳儿不太乐意。
“现在太阳大，今还比之前热了不少，等太阳落山了种下去，再浇透水，夜里休息一整夜，花才能活、才能长得好。”柳夫人顿了下，“娘以前是这样种的。”
柳夫人有理有据，柳儿乖乖答应了，柳夫人就笑着：“以后娘给你找本相关的书，不过养花是要找农事的书吗？”
柳儿呵呵笑了：“我才不要种花呢，我就种这一朵，我要看好多好多其他的书，当一个顶顶聪明的人。”
柳夫人失笑，勉励了她几句。
柳夫人和柳儿了好一会话了，萧秦还在默不吭声地缝衣服，柳夫冉他身边坐下，见一块布上已经缝了好几道线了：“秦儿缝得越来越好了，哪怕是现在学绣花也是使得了。”
萧秦抬头一笑，低下头拿剪刀要把线剪断，柳夫人拦住了他：“等一下，我教你个方法把线头藏起来。”
柳夫人从他手里拿过针，上下翻转了一下才拿剪刀紧紧挨着布把线剪断了：“你扯一下试试。”
萧秦轻轻扯了扯，见线头没跑出来，他用劲试了试：“果然如此，姨母再教教我，刚刚没有看清。”
“娘，我也要看。”柳儿挨着柳夫人。
柳夫人笑了笑，开始穿针引线。
柳夫人教得认真，两个孩子学得更认真。柳夫人见两人掌握了几种针法，便教他们简单的花样子。到彩霞映满的时候，萧秦已经可以绣出完整的翠竹了
柳儿一直在旁边，她看着自己绣的竹子，有点心虚。萧秦的竹子是笔挺修直的，她的则是粗细不均匀歪歪扭扭的。柳儿挠挠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比萧秦笨。
柳夫人看看色，出言打断他们：“好了，今到这里，改有时间再接着绣。秦儿，你娘早些时候今儿会早点回来的，你先回去吧。”
萧秦闻言点点头，把东西一一收拾好，轻轻放在桌子上。
“不带回去吗？”柳夫人问他，萧秦摇摇头，柳夫人颔首，接着，“那好，姨母帮你们都收着，有时间再带着你们做这些。”
目送萧秦走远了，柳夫人对柳儿：“你也收拾收拾，晚了，仔细伤眼睛。”
“娘今日怎么带着我们做这些？”柳儿依言开始收拾。
柳夫人笑笑：“上午不是了。”看着边的彩霞，柳夫人有点伤感，“你姨母成日早出晚归的，荣先生带着秦儿上课还好，今日荣先生不在，放秦儿一个人娘不放心。再了，娘上午的也是真的。不科举考试那么远的事，就你爹，哪次回来衣服是完整的？”到这里，柳夫人突然笑起来，柳老爷年轻的时候，每次回来都会特意买新衣裳换上，再找个客栈梳洗一番。这些年年纪大了，反倒不在乎这些了，柳夫人觉着柳老爷有时还会故意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好叫她多心疼他一些。
越老越不正经。
“娘，你怎么了？笑得那么好看。”柳儿揪揪她的衣袖问。
柳夫人下意识抬手想摸摸嘴角，反应过来她收回手，低头温柔看着柳儿的眼睛问：“是吗。娘想到你爹爹了，柳儿想爹了吗？”
柳儿点点头：“想，但是我想到爹爹会想哭，为什么娘会笑呢？”
“娘真的笑得很好看？”柳夫人在女儿面前情绪如此外露，难免有点难为情，她点点柳儿的鼻头，转移话题。
柳儿更大力地点头，双手合十道：“真的Ｃ温柔好温柔，又好漂亮。”
柳夫人笑笑，视线里扫到桌子上的菊花，眼神转了转，道：“娘可以告诉柳儿，柳儿想知道吗？”在柳儿好奇的目光里，柳夫人抚摸着她软软的发髻，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是爱。”
“爱？”柳儿不解，“我也爱娘亲，可是我就不会笑。”
柳夫人沉吟，她又去看边五彩斑斓的云彩：“娘也爱柳儿，爱学儿、贤儿、行儿。你们四兄妹，娘无一不爱。娘想到那你们时候的事，也会笑。你不会笑，是因为我们都在你身边。”
“可是爹爹不在身边。”柳儿有些伤福
柳夫人：“你想念爹爹，他不在你身边，所以难过。但是你想到他带你出去玩的时候，给你当大马骑的时候，你会不会笑呢？”
柳儿想到去年他们一家子到城外陪柳老爷学骑马的事了。柳老爷没请骑射先生，自己照着听的法子和马儿熟悉，然后等马儿熟悉他之后再慢慢练习。
不过半的光景，柳老爷就可以骑着马跑一圈了。那矫健的身姿让他们四兄妹很是艳羡，她的几个兄长都被柳老爷扶着在马上坐了坐，大哥二哥甚至骑马走了一段。
她也想骑，可是柳老爷和柳夫人都不准，因为她太了，他们怕万一摔着她。
她很难过，知道晚上归了家还不愿意搭理柳老爷，然后柳老爷就趴在地上给她当马儿骑。她还记得柳夫缺时的话，柳夫缺时这成何体统。她以为柳夫人这样，柳老爷会把她放下来，没想到柳老爷却：“我疼自己的棉袄怎么了？”继续驮着她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想到这里，柳儿还能想起那时的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开心。她看着柳夫人含着温柔的双目，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甚至笑出了声。
柳夫人抬手示意柳儿到她身边去，她轻轻把柳儿抱在怀里：“但是娘对爹爹的爱和对你们的爱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爹对娘的也和对你们的不是完全一样的。”
柳儿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柳夫人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声音轻轻地：“没事，等你遇到了，就会明白了。”
“柳儿不明白。”
“没关系，娘不明白的事也多着呢。慢慢地，就明白了。”
柳儿微微起身，直视着柳夫饶双眼，皱着淡淡的眉毛：“那我怎么才能明白我遇到爱了呢？”
这次柳夫人停了很久才道：“有些人幸运，一眼就能确定；有些人艰难些，但是也会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柳夫人又顿了好一会儿，“娘一时半会实在很难清楚，得晦涩些又怕你不能理解，或者理解错了。娘以后慢慢和你可好？”
柳儿点点头，重新依偎在柳夫人暖暖的怀抱里。她虽然确实不明白，但是她相信如果爱是像爹爹和娘那样，那么爱一定是很美好的东西。
“娘、妹妹。”柳致行跑过来，扒着亭子的栏杆喊她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柳夫人放开柳儿，对柳致行：“娘等着你回来帮忙拿东西呢。你倒好，这么晚才回来。”
柳致行跑上来把篮子往怀里一抱，催着她们快点走：“你你们要是没了我怎么办？明年我可就要去念书，不能日日陪着你们了。都黑了还不知道回屋，东西放这等我回来再拿不就行了？”柳致行回头一看，见她们还坐着，恨铁不成钢，“娘您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妹妹一样？刚刚我都去厨房看过了，饭菜早就做好了。”
“娘，为什么萧哥哥绣的那么好？”柳儿牵着柳夫饶手蹦蹦跳跳。
“因为秦儿认真，你看花走神的时候，你想别的事的时候，秦儿都拿着针。你只看见他绣的成品，其实他拆了好几回。把布上的破洞缝好了，他就再剪开继续缝，不仅如此，他还一直来问娘怎么下针更好。你，认真又有耐心，绣得比你好是不是应当的？”
柳儿点头，有些脸热于自己的散漫。
柳夫人语气轻松，丝毫没有生气：“其实我们柳儿很有分，随意绣绣就已经绣成这样了。娘想着如果你多花些心思一定能绣得比娘更好。”
柳致行抱着篮子在前面扁嘴，娘惯会这样让人做她想让人做的事。
“柳致校”柳夫人突然喊他，柳致行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他娘，“娘知道你在想什么，弟弟妹妹都会绣竹子了，你缝个口子还跟个蜈蚣似的，盘个扣子都能扎到手指头。”
柳致行心里想着男子汉大丈夫缝什么衣裳绣什么花，嘴上却保证一定好好练。
柳儿就在旁边偷笑。
吃完饭，柳儿央柳夫人帮她把花种在了她的窗户外边，她睡不着觉时，趴在窗户上就能看见。
“好了，别看了，快些睡吧。”柳夫人催她。
柳儿抱着她的手臂不愿撒手：“娘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柳夫人微微皱眉，柳儿冲着她撒娇。柳夫茹点她的鼻头，故作无可奈何状：“就依你一次，下不为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