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天旋地转
乌雅见那几个官兵走远了,长舒一口气,可挺直的肩背刚一下子松懈下来,低垂罗帐后忽的响起一道清脆巴掌声,吓得她一激灵。想起被子里躺着的男人,心里直道不好。
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又欺负公主了!
乌雅气冲冲地冲进内室,只见萧泠泠护着胸口立在床边,而萧佑棠正顶着左脸上的巴掌印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望着萧泠泠。
萧泠泠气得发抖,捂住濡湿的胸口指着男人骂道:“你不要脸!谁是你娘子!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待着。”
萧佑棠听见她的话,心里仿佛被灌入了一盆冷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变得这般绝情,讷讷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放我离开,为什么又出尔反尔,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萧泠泠一看见他的脸,就会想起父亲死时的狰狞模样,长期被压抑的恐惧再度侵袭她的四肢百骸,整个身体变得冰凉一片,颤抖着眼泪簌簌落下来。
萧佑棠瞧见她哭了,每一滴泪都如铁锤砸进他的心里,心口也随着她阵痛,于是匆忙起身想要搂住她安抚。
乌雅见他又不老实的朝萧泠泠走过去,连忙护在萧泠泠身前将他推开。
萧佑棠这才瞧见这里还有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疑惑地皱皱眉,一种怪异的感觉自他刚醒时便萦绕在他心头,此刻更是达到了顶点。他面色一变,狐疑的看了乌雅一眼:“你是谁?”
语气冰冷,丝毫没有方才面对萧泠泠时的那般委屈。
乌雅瞪了他一眼,暴脾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你装什么装!离公主远一点!”
萧佑棠剑眉蹙得更紧,脑中快速略过大量的记忆,可这些都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任凭他怎样去抓都抓不住一丝一缕,反倒是将自己逼得头痛欲裂,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
萧泠泠和乌雅见他这副痛苦模样也是一惊,乌雅啐了他一口:“呸!又开始装可怜博同情!公主咱们走,不要被他骗了!”
说罢,她就拉着萧泠泠想要离开。萧佑棠见她要离开,心口仿若被剜去一道口子,害怕失去的恐惧令他下意识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放。
他克制心中翻滚的情绪,尽量柔声求道:“娘子我……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你打我出气吧,不要自己气坏了身子。”
他的力道很大,萧泠泠被抓得有些痛,扯着手臂想要将他甩开:“你松手!我同你早就没关系了!”
萧泠泠语气绝情,既然当初都离开了,此刻就不该再多做纠缠。自己好不容易慢慢忘记他,难道又要功亏一篑不成?干脆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对彼此都好。
她猛地转过头,想说出更绝情的话,却在看见他的眼神时震住。他的眼睛里竟有自己从未见过的哀怨,祈求的泪水氤在眼眶中打转,将他本就黑亮的眼珠打磨得澄澈清亮,不似从前那般阴沉。
她瞧见他这副样子直觉不对,抽出手臂的动作也滞住了,心头闪过一丝念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怎么受的伤么?”
萧佑棠眯着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她说的话,可是他的脑袋在此时似是被四五个孔武大汉拳打脚踢,从前的那些记忆全都揉作一团理也理不清。他只能委屈地摇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泠泠。
“我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你!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他兴奋地说出这句话,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萧泠泠,似是在等她夸赞自己听话。倘若此刻他有尾巴,早就兴高采烈地摇起来了。
萧泠泠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冷漠地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子。”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宋明思和喆胡的谈话声,声音愈来愈近,眼看就要走到这里了。
萧泠泠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萧佑棠的身份,只能哄骗萧佑棠:“你的娘子已经走了,你可别在外人面前胡说,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娘子。你若是在旁人面前瞎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萧佑棠虽然现在记不清楚,但他也不是傻子,醒来之后萧泠泠对他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而自己对她的那种天然的亲近,自己的娘子除了她还能是谁。
他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嗫喏:“你明明就是娘子……”
乌雅在一旁狠狠翻了个白眼,正准备骂他做什么春秋大梦,而宋明思和喆胡已经从院子里走进屋内,二人看到屋内景象时皆是一愣。
只是前者是惊喜,而后者却是警惕。
只见乌雅挡在萧泠泠面前护着,而男人的手扯着萧泠泠的袖子,叁人在逼仄内室对峙,气氛紧张诡异,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喆胡一看清萧佑棠的脸,心中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悄悄握住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随着宋明思进去。若是他再敢伤害公主,直接一刀杀了他。
宋明思见恩公这么快醒了,心里很是喜悦,快步走上前,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你们是什么人!”萧佑棠的声音冰冷,带着上位者压迫与威严,打量着他们。
他看见这里又多出来两个陌生人,心头不悦,更何况他能明确感受到走在文弱书生打扮的男子后面的大汉,对自己满是敌意。
他对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并不在意,他只在乎心上的人怎么想。而恰好在此刻,自己想要抓住的人却再次将她的衣袖从他手中扯开,似是不想与他有丝毫交集。
她,她不要我了吗……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这种似乎要失去全世界的恐慌,令他胆颤心惊,如坠冰窟。
这里究竟是哪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而我又是谁?
他望着周遭陌生的人事物,除了她以外他全都不认识,可她对他的态度又与记忆里大相庭径,不似从前那般温柔和煦,反而格外的冷漠无情,他甚至能感受到憎恶。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才会这么厌弃自己?她会不会永远离开,再也不愿瞧自己一眼?
只是越是这般想着,他的心跳的愈发慌乱。而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化身翻涌巨浪,正叫嚣着来回冲撞拦在他记忆深处的闸门,似是要从他脑中崩裂开来。
极致的寒冷瞬时裹住他的全身,天地旋转,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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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啊,我晕了
女儿:heitui——